千里相会
——2017.05
五一时节,晴雨相间相会。毕业已35年了,同学们各自从不同的地方一路跋涉,相聚于母校中南林旧址附近的怀化。短短的两三天,有伤感,但更多的是嬉笑;有回忆,但更多的是干杯,,,千言万语,洒在去母校一路的威虎山上,融汇在凤凰城中一起泛舟的河水里,回响在古老的洪江城石板小路漫步的巷子中!
匆匆而来,短暂一聚,匆匆而去!就像风中的樱花树,仿佛一夜缤纷灿烂,满树欢笑,随风飘洒,转身谢幕!红尘一记眼前过,烟花几度散不离。来到高耸入云的矮寨大桥上,永远相隔的两岸被两根巨大的钢丝绳连成相会的永远,红色的桥梁犹如一道彩虹飞舞在苍穹之下,飞渡于梦幻与现实之间,飞越在相见相送的瞭望之中。站在旁边的问天台上,真想大喊一声:“相——会——”!
一路有你,同学!远道而来的我聚会过后有小甜头陪伴去张家界,据说那是个历经几亿年的沉淀而形成的一个群峰汇集的传奇。三天已过,近万平方公里的宏大景区游览起来真是相当的吃力,两只腿脚酸痛不已,似乎两天走完了一生的行程!明天还要继续,地图上有两处边缘景区还未涉足,清早拖着沉重的脚步又出发了——前方“天子山索道”!
下车后从山下望去,从天而降的两根巨长的绳索把行人依次拉向云端。飘过一根根高耸入云的石峰,漫游于渺茫之间,体验凌空而去的告别和迎面而来的相会,同学们现在一路可好?
弯弯陡峭的石板小道永无尽头,不知会通向哪里?但一定会有相遇和相会。行人渐渐稀少,我们一路向“一步登天”挺进。迈着紧绷酸疼的两腿,小甜点还想安慰我:“你听那边有人说话,声音就像这一层层石壁劈过来一样!” 听起来开始有点发矇,细想一下,再看看眼前四周一道道奔涌而来的石峰,觉得还真是一种意境!但石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无穷无尽地折磨着我们的腿脚,此时心中涌出一种恨天高之感!
“说的好!你的话有点迷糊,但这些石头山式的笋子啊,我真想拿起斧子,一个个把它们全劈断!”
“哈哈哈!”笑的力气都快没了!
艰难之中我感叹道:“以为走到底了,但下面还有底;以为走到顶了,但上面还有顶,,,”小甜头嬉笑:“这是这几天你说的最靠谱的话,应该要更文学化一点,比如说以为走到底了,但深不可测;以为走到顶了,但高不可攀!” 记得她说过她大脑经常缺氧,这两天山林中跋涉,得益于大自然的氧吧,觉得她头脑清醒多了,眼下果然才思泉涌!
从“一步登天”回来的路上遇到一摊点,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行人愈来愈少,我们坐下来买点吃的,与老太太打听路径。这边的旅游线路几乎已废弃,路标模糊,我们又不想走回头路,老太太思路清晰,听懂了我们的意思,一再告诉我们:“从这里一直下去,不要过桥,直直地走,走过月亮垭,就可以走到乘车的地方了!” 她已八十多岁了,但看不出实际年龄,一身整洁干净,清晰的脸上透着诚实。小甜头心头一热,临走时给了她五块钱。
“看到没,山中村民多朴实,这个老太太多好啊,一下子解开了我们的疑惑。是不是给五块钱太少了?你说五块钱对她算点钱不?” 走了一阵,小甜头还一直念叨。
路上终于连行人都很少遇见了,林中的石板路青苔散布,树叶洒落。时间不早了,我们一前一后,埋头一路走到山下,终于看到几幢房子了,又来到一个摊点面前。遇到久违的客人,摊主满脸微笑。问路一打听,山高路远啊!我们又走错了。
之前走过的路上遇到过一幢废弃的房子,那里有个岔路口,往另一条道走就对了!但印象中好像没有那个“桥”,也没注意到另一条岔路。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别犹豫了,天有点黑了,再晚就会赶不上末班车了!咬紧牙关又上路了。腿愈来愈沉,路愈来愈远。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又来到那个空空的房子面前。我禁不住走到几间屋子敞开的门前,停下来朝里看。室内一片废墟,但窗户是格框式的,木板墙和圆木柱似乎在述说着往日的喧哗,昏暗的房间哀叹着今日的孤寂。是啊!人生有时就是这样,虽然有遮风避雨的场所给人们“相聚”,但也留不住“散去”!
再走几步,一座木护栏的小桥赫然在目,就像梦醒时的惊喜发现!再往前看,一眼就触及到那个岔路口,一条小黄狗一溜地跑过,奔向我们要去的方向,划出一条延绵的幽径,并在几步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向我们张望。
四周一片寂静,不见一个人影,空气中弥漫着蒙蒙的细雨,恍若隔世的一片深邃的林荫在我们面前展开。
就像一个曾经,幽梦遗落林间,伴着山涧的叮咚,在疏影横斜的泛光当中不知与谁相遇?
我们心中释然了,终于找到这条路!记得这就是那个老太太说过的桥,小桥与我们要走的那条小径在这里告别,向不同的方向延伸!
石板路上青苔遍布,树叶满铺,应该是一条行人罕至的小径。走着走着,心中又疑惑起来。那条狗小跑过来,发现牠左前脚不着地,原来是瘸腿,难道牠要折头原路离去吗?但牠脸上挂着相告,像是在说路是对的,接着到我们身后看看有没有掉队,又返回与我们同行。 牠时而跑在前,停下来等等,又跑回来从我们身旁穿过到后面,如此来回反复。每每此时我都要用手去摸一下那个匆忙的、憨厚朴实的背脊,身后不远的小甜头却因腰酸腿痛来不及碰到牠而不住地抱怨。小狗跑前跑后,一路相伴,小甜头一路感叹:“好狗啊!好朋友!”路边的树枝树叶都不住地点头,溪水也连连称赞。有时小狗会钻进路旁的树丛草堆中,看看有没有危险存在,我们真担心牠会被荆棘扎疼;有时不见踪影,当前方传来狗鸣兽吠之声时,我们又担心是否牠遇到险情,原来牠是在向我们报警,林中有野猴出没。好在没有出现意外。
路边一块风雨斑斓的小石板隐约显出“月亮垭”的字样,一座巨石山的边缘被凿开一条弯曲的小路,曾经的脚步磨平了路面,透出月光的回忆。不知你来过这里吗?同学!
时间过了好久,时间过了很久,牠与我们始终不离不弃。想把我们尽有的一点面包给牠吃,牠却摇头不要!小甜头声音都变了:“下辈子要是哪个对我这般好,我愿意马上嫁给他!”
“不管他其他怎样吗?比如是个叫花子,你也愿意?”我笑道。
“是的,我愿意!”
不远处有块石头从石峰山顶滑落下来,传来一阵响声!
人生何处不相逢,天地有灵在心知!小黄狗默默在前引路,跑前跑后,翻山越岭。天色已晚,我们开始担心牠是否离家太久太远了!
“回家吧,小黄狗,我们能行的,快回去吧!”我们感到应该离人来人往的“金鞭溪”不远了,到了那里,我们就踏实了,路就好走了,就能及时赶上车了!爬了这么远的山路,时间过去了不知多久,愈发担心起小黄狗了。
小黄狗似乎有点累了吧?牠放慢了蹒跚的脚步,来到我的面前,第一次停下来让我好好地摸着牠,又跑到小甜头跟前停下,是想说什么吗?还是要叮嘱什么?望着牠那安详的脸,时间、空气、石壁、溪水和树木青草都凝住不动了,我真没想到这是最后的——“再见”!
我想说这一路真远真漫长,好在有你的陪伴和呵护!你到底是谁?来自何处?是怎样知道我们的去向?
稠密的林荫开始探出深幽,溪水渐渐跌出陡峭,石峰峭壁悄悄游过了迷茫的林海,终于汇集于宽阔舒展的谷底之中!
不远处依稀传来人群的声音,恍然感觉自己又返回到人间!脚下的石板路上青苔渐渐地散去,石板的纹理也清晰地再现出来,前面又会有相遇和相会了吧?
我和小甜头合计着到了金鞭溪要好好请小黄狗吃一顿烤肉串。当跟着牠走到一个久违的房子前时,转眼牠不见了。穿过房子边的小路,眼前不是金鞭溪吗?好久不见这么多人了!我们四处查找那只小黄狗,牠真得不见了!
溪水依旧在流淌,抬头又望见那两座石峰“千里相会”了。石壁下一个亭子里坐着一个小姑娘正低头看着手机,我拿起手中的手机准备拍摄时,她已经站起身来要走了。我还是按下了快门!
来不及说声“再见”就转身离去,留下这永远的溪水静静地流,留下这亿年不变的石峰“千里相会”默默地相守相伴!
小黄狗走了,无声无息地走了,牠终于还是走了,但我真没想到牠是这样地向我们道别!是那么匆匆地消失在这高耸入云寻不见、万峰呼唤唤不应的群山之中!
连绵的雨水开始了!
2017年5月9日于张家界
-------------------------------------------------------------
来不及说再见
曾经在火车上遇见了你,
带着与我相似的行囊,
求知的双眼目视着远方,
那是奔向同一方向的学子,
在问候我的去向,
还想告诉我心中的更多,
可惜车已到站,
来不及说声再见,
火车还要继续奔忙!
曾经在一起下站,
共同乘车去校园,
疲惫的你我默默地一路陪伴,
到了那个岔路口我下了车,
你还要顺坡而下到下一站,
还想问你的名字和班级,
来不及说声再见,
一缕尘烟带走了我的念想。
曾经四年同窗,
朝夕相处于寝室与教室之间,
你认真的读着书中每一段落,
孜孜不倦地进行着求解,
灯光在静静地入夜,
睡梦中还想与你再次探索,
来不及说声再见,
校园挥泪告别就各奔他方。
曾经独行山路,
崎岖的石板小道布满了树叶,
斑斑的青苔覆盖着迷茫,
一只小黄狗前来相会,
要带着我去那个想去的地方,
这是天地有知的缘分感应,
牠将引领我渡过心灵的沟壑,
穿越时空去找回前世的相遇,
来不及说声再见,
一经到达就不知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