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aKaty
小说连载
六十七. 肖雨禾进法院了
深秋常常容易起雾，这天，肖雨禾下班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来接班的詹妮弗告诉她说，外面大雾，根本不能开车，劝她晚点走。肖雨禾已经工作了九个小时，而且现在是半夜了，有点熬不住了，想回家睡觉。所以不顾詹妮弗的劝告，开车出了工厂。
路上果然是大雾弥漫，不知道能见度是多少，只知道自己看不见路中间的黄线，也看不见路边的草地树丛。肖雨禾紧张地抓住方向盘，身子下意识地努力往前倾，前胸几乎贴在了方向盘上，似乎这样可以看得清楚一点。
幸好是半夜，工厂区外的乡间公路上几乎沒车。也没有人在意她的车几乎是在路上爬。突然，透过浓雾，她看见一对车灯迎着自己开过来，不由吓了一跳，赶紧鸣喇叭。听见对面车的喇叭声也在鸣叫，她赶紧停下来，对面的车也停下来。
在两辆车的车灯下，她才看见马路中间的隔离双黄线在自己的右边，是自己开上了逆行车道，而对面那辆车，因为想避开，已经偏到了柏油路外的土路上，车轮距离路边的水沟不到两寸了。
肖雨禾吓得腿都软了。她不敢再走，慢慢把车顺停在路边，又怕别的车看不见自己，便开着车灯，也不敢睡觉，怕发动机一直开着，会把汽油耗干，没有了汽油，车灯就不亮了，那不是更危险。
她心惊肉跳地坐在车里，尽管疲倦之及，却不敢合眼，一直撑到天蒙蒙亮，雾变得稀薄了些，她才又开车上路。
天亮了，雾差不多散尽了。她觉得自己累极了，只想快点回家睡觉，所以脚下多用了点力。才走五分钟，就见一辆迎面开来的警车突然掉头，鸣着警笛追过来。路上只有自己这一辆车，警车显然是冲她来的。肖雨禾不知所措，赶紧靠边停车。
警察过来敲车窗，示意肖雨禾把玻璃落下来：“女士，请问您是否知道这个路段的限速？”
限速的牌子恰好在车旁边，写得清清楚楚限速45英里（72公里），她只能说知道。警察一边开罚单一边说：“女士，您的车速是64英里（102公里），超速19英里。我必须给您开罚单。” 肖雨禾知道是自己的错，只好自认倒霉。
回家后，肖雨禾对余争鸣述说昨夜遇到大雾的惊险，她抱怨道：“才十月份，怎么会有这么浓的雾，不是冬天才有雾的吗？昨天半夜，差点就撞上对面的车了，吓得我腿都哆嗦了。”
余争鸣说：“你说的那条路是包围在工厂区里，大概是那些工厂半夜排污，工厂废气加上水汽，所以雾才会那么浓。这不仅仅是水雾，应该叫雾霾，是空气污染造成的。休斯敦现在的空气污染全美国排第一。”
“不要说你那里是工厂区，就是我早晨上班，也常常因为这种雾霾看不清路。最近听说高速公路的限速要降到55英里（88公里），政府想用这个办法来减少尾气排放。但愿那时候空气质量会有所改善吧。”
他们仔细地读这张警察开的罚单，大概弄明白是要去法院的意思。两人都没有经验，肖雨禾不放心，把罚单拿到工厂里，反复请教周围的同事，同事们七嘴八舌，听起来，每个人都有被开罚单的经验。
问了半天才搞明白，罚单的意思是要她在指定日期，上午九点钟到出事地区的法院出庭。大家都説，去法院一定不能迟到，一分钟也不行。
吃了罚单，心里总归是有点不爽，肖雨禾像每天下班一样，沉着脸，在厨房里忙个不停。余争鸣回家，向她扬了一下手上的盒子，神秘兮兮地对肖雨禾说：“看我买了什么？”
肖雨禾偏头看了看丈夫手上的盒子，还没有说话。余争鸣又得意洋洋地说：“你上班的那个地方太偏了，一个人半夜三更开车，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我给你买了个手机。”
肖雨禾停下手里正在整理的菜，盯着小盒子，开始兴奋起来：“你是说‘大哥大’？”
“你说的那种‘大哥大’早就过时了，现在的手机很小，而且你猜多少钱。”余争鸣一边开盒一边说。
这是一个十分小巧的黑色手机，只有一寸多宽，两寸长。打开盖，按键在里面，声音非常好听。肖雨禾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机说：“我怎么知道多少钱，很贵吧？”
“一分钱！”余争鸣卖弄地笑道：“不过我必须签一年的合同，每个月付月费，你每个月可以打三十分钟，超出了要按分钟收钱。每充一次电，大概可以连续使用二十分钟。前一段时间，约翰买了手机。他儿子觉得新鲜，不知道电话费有多贵，几天就打了四百美元的电话。所以不到必须的时候，你不要用。”
肖雨禾继续玩弄着手机，感叹道：“我还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电话，记得在国内那时候，那种‘大哥大’电话有一两斤重。才不过三四年的工夫，竟然就可以做得这么小。新技术真是厉害。”
大约一个月后，到了法院指定的日子，肖雨禾请了半天假，提前出门。不巧的是，路前方出了交通事故，堵了半个多小時。肖雨禾再急也没用，好不容易到了法院，她以最快的速度跑上法院的高台阶，已经晚了几分钟，准确的説，是两分半钟，但法庭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无论她怎样解释，门卫也不放她进去，只是礼貌地告诉她，到二楼办公室去办手续，另约出庭时间。
去一次法院来回要三个小时，损失请假被扣掉的工资不算，女经理就算不说，脸色也不会好看。肖雨禾满腹怨气，嘴里嘟嘟囔囔地到二楼，将出庭时间改在下一个月的开庭日。
第二次．她学聪明了，提前到了法庭，在门口登记后进到法庭里。大厅里坐了二三百人。时间刚到九点，法庭大门就关了。
一个穿警服的人从主席台侧面走出来，讲了几句话，叫大家起立唱美国国歌。然后坐下等法官出來。法官穿着黑长袍出来，大家又按照那个警察的口令起立，对法官敬礼。
法官大概是太习惯这种场合了，他站在台子中间，讲話不紧不慢，内容很简单，一句多余的话有没有。大概意思是，在坐的人都被指控违反了美国的交通法规，应该承担法律责任。不服气者或者要申诉的人，请留在大厅里等待法官个别审理，愿意接受惩罚者请站起来排队。
那个警察开始指挥大家，凡是不滿16岁，或无照驾驶者排第一队；无保险，或保险过期者排第二队；超速，或闯红灯者排第三队。
肖雨禾排在第三条队伍后面，由警察领着走到大厅外面。队伍在走廊的一个小窗口前站住。足足排了一个多小时，才捱到小窗口前。她赶紧向窗口里的办事员交上罚單及驾驶执照，还有九十美元现金的“法院费”。
由于这是她今年第一次犯规，可以得到宽大处理。窗口里面的人问她，是愿意上八小时安全驾驶学习班，还是愿意交罚款。并解释说，如果同意上学习班，通过考试，这次违反交规就可以不通知车的保险公司，保险费也就不会涨。
肖雨禾选择了上学习班，她签字后，仔细收好了法院给的文件。离开法院时，一上午已经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