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 住院闹剧
?一个男护士推着轮椅从一侧走廊小跑过来。肖雨禾赶紧解释,自己完全可以走路,不需要轮椅。可是男护士坚持让她坐下,很快地把她推进了一间检查室。她躺在床上,一位护士过来,问她的医疗保险公司,保险号码等等。然后拿了她的驾照和保险卡去复印,告诉她,急诊费先交100美元。
肖雨禾交完钱,在床上躺着,任凭护士给她量血压,抽血,做心电图等等。过了好一会,她的家庭医生,那个印度人来了。肖雨禾有些惊讶,想难怪每次去诊所都要等那么久,常常比预约的时间要晚一两个小时,原来他还经常跑医院啊。
印度医生对肖雨禾说:“心电图没有问题,可是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肖雨禾解释说,自己的确是左胸痛,但是她感觉与心脏无关,倒是很像以前得过带状疱疹的那种感觉。印度医生坚持要她继续检查,还说一位心血管专科的医生很快就来,让肖雨禾一切听那位医生的。
到了这一步,肖雨禾也只好任凭摆布了。再说了,她想,反正不多花钱,就检查吧。她换上了医院给她的大布褂,躺在床上,就像真正的病人一样。
躺了好长时间,也没有人来理会她,肖雨禾正在那里无聊至极,突然听见几句标准的北京卷舌音。她顺着声音看过去,见门口一对中国夫妇,正比划着对护士说什么,那个护士一脸困惑,肖雨禾便起床走上去,说自己可以帮忙翻译。
护士问她是不是这对夫妻的家人,她回答不是。护士说只有家人才可以翻译。一番好心碰了一鼻子灰,肖雨禾也知道美国人的死板,心里怪自己多事。只好再回到床上去。
一个值班男护士走过来给肖雨禾量了量血压:“你的血压有点高,需要吃药。”肖雨禾知道自己血压有点高,早晨已经吃过降压药了,不过到了急诊室,就听人家的吧。她乖乖地吃了男护士递给她的两片药。
在床上从九点钟躺到下午一点,还没有喝一口水,肚子饿的直叫。男护士又来量血压,他说:“你的血压太低了,吃两片维生素吧。”
肖雨禾犹豫了,知道自己的胃对这些大药片很敏感,空腹吃这些药可能会刺激胃。但是人在屋檐下,她还是接过药片吃了。果然不到两点钟,肖雨禾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跑进厕所呕吐起来。连续吐了几次,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她觉得腿都软了,真的成了病人了。那位男护士又过来了,他递给肖雨禾几片药说:“吃了这个药可以让你的胃好受些。”
肖雨禾的怒火一下冲到了脑门:“我从上午九点做完心电图,到现在已经是三点了,几个小时,既看不见医生,又没有检查,连水都找不到喝,你的药片几乎要了我的命,你们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男护士很尴尬,他解释说下午要给肖雨禾做一个检查,然后送她进病房,到了病房里,会有人给她送饭,请她稍微耐心点。
等肖雨禾做完检查,被轮椅推进病房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她奇怪,自己早晨活蹦乱跳地走进来,现在怎么感觉就像真的是病人了。
病房的条件超出了肖雨禾的想像,这间普通人的病房比她在国内见过的高干病房条件好多了。除了那张多功能的床和床边挂满的各种仪器外,其他布置与宾馆标准间没有区别,沙发卫生间一应俱全。
床对面的墙上挂着电视,电视下面是红棕色的书架和小写字台。写字台上有台灯和几本杂志,靠窗户的长沙发上可以睡一个人。淡棕色的墙和深棕色的地毯,让人觉得很舒服,没有医院里那种特有的白色造成的压抑感。
一个女护士仔细教肖雨禾如何用床的遥控器,让她自己选一个舒服的角度看电视。肖雨禾的心情好了很多,胃里也不翻腾了。她给余争鸣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住院了。余争鸣在电话里紧张起来:“怎么了?为什么要住院?”
肖雨禾笑嘻嘻地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余争鸣才松了一口气,他赶到医院时,正好送餐的人推着小车送晚餐来了。两个大盘子上扣着餐馆里的那种盖子,肖雨禾笑着对余争鸣说:“我刚刚定了晚餐,给你也定了,就在这里吃饭。”
余争鸣笑了:“好正规啊,就像宾馆的房间服务,掀开盖子闻了闻,又说:“不过菜的水平好像不行。”
晚上,肖雨禾觉得左胸的疼痛移动到肩和腋下,她越来越觉得就是带状疱疹,自己曾经有过一次,应该不会错。疼痛让她睡不好,迷迷糊糊地,觉得护士进来好几次,量血压,检查挂在她身上的监视器。
大约半夜两点多钟,肖雨禾刚朦朦胧胧地睡着,突然被大声说话惊醒。原来挂在她身上的监视器没有了信号,护士站在她的床边,大声地给修理人员在对讲机上讲话,肖雨禾有些烦躁,要求护士把监视器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拿到外面去修。
护士说:“对不起,太太,监视器不能摘,我们需要随时监视你的心脏。证明你还活着。”
肖雨禾苦笑:“监视器虽然没有信号,可是你在和我说话,还不能证明我活着吗?”护士不理她,继续在对讲机里说话,一直到监视器恢复信号。
早晨五点半,护士进来叫肖雨禾起床,肖雨禾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就像一夜没有睡觉。她希望能喝点什么提提神,那怕是白水也行。可护士说是要去做最后一个检查,需要空腹。肖雨禾只好算了,她看见护士推进轮椅来,就说:“我自己到检查室去,不需要轮椅。”
护士的口气很礼貌,却不容置疑:“请坐轮椅吧,这是医院的规定。你不能自己走,必须由我推着。”肖雨禾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由人摆布。
从早晨不到六点,肖雨禾就在检查室门口等着。她不方便起来走,因为她穿的大褂开口在背后,几根小绳松松地捆着,她只要一站起来,整个背和屁股都露在外面。只好坐在轮椅上,百无聊赖地数着来来往往的医务人员,希望下一个是为自己来的。
八点多钟,终于来了个护士把她推进一间小屋,在她身上粘了好些监视用的电线,然后又是等待。大约十点半,她几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一只手在背后把衣服捏在一起,尽量不让自己的屁股被别人看见,在走廊里来着,希望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十一点,她终于被推进了检查室,不到十分钟,检查就完了。肖雨禾被推回了病房。她立刻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要出门。护士进来了,告诉她不能走,必须等检查结果,大约一个小时。肖雨禾说她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喝水,护士给她送来了一杯果汁,并告诉她已经给她订了午餐。
肖雨禾只好等着,直到下午一点半了,她觉得饥肠辘辘。出门去问护士,为什么检查结果还没有来,午餐也没有来。那个护士答应去催。
肖雨禾又催了好几次,午餐在两点钟送来了。下午四点,检查结果还是没有来,每次询问,回答都是:“最多半小时”“再等二十分钟”“很快”。
五点半了,检查结果才出来,一切正常。肖雨禾给印度医生打了电话,约定明天去确认自己是不是带状疱疹。然后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医院。
刚进家门就听见电话响,是医院打来的,说肖雨禾没有在出院通知上签字就走了,不符合医院规定,必须立刻回到医院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