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GV(维州国立美术馆)聚焦20世纪著名艺术家毕加索,推出了名为《毕加索世纪》的大型展览。法国蓬皮杜中心和巴黎国立毕加索博物馆为NGV独家制作的展览,展出了毕加索的80多件作品,以及他同时代50多位艺术家的100多件作品。
适值毕加索的画作在墨尔本国家美术馆展出,久闻大名,决定亲临现场一饱眼福。为什么要去看画展,除了能一览真迹,还可以就近观看细部,体悟画家不可言说的笔触。
树下的三个女人
细部丰富的笔触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有个疑问,一位朋友也对我说,这也叫名画?小孩子涂涂抹抹也能画成这样!
虽然未能看懂毕加索,这位朋友也说对一半,毕加索本人曾这样说:“我14岁就能画得像拉斐尔一样好,之后我用一生去学习像小孩子那样画画。”
原来艺术家的眼光就是源自小孩子的眼光,以孩子的眼光去观察世界。有一颗孩子般纯真的心,加上艺术家独有的灵气,就能改变我们观看世界的方式。
是毕加索打破了意大利文艺复兴以来的焦点透视法,在二维空间里展现了一个不同角度的三维世界。“亚维农的少女”就是他“立体主义”画派的开山之作。
《亚维农少女》打破了视角的固定性,在侧面的脸上画出了正面的眼。也打破了形状的固定性,把形状分解成了一个又一个规则的几何形状。
进一步引入时间维度,把三维空间扩展为四维空间,如这幅《哭泣的女人》。
《 哭泣的女人 》(1937年,布面油画,维多利亚国家美术馆收藏)
《 哭泣的女人 》(1937年,布面油画,伦敦泰特现代艺术馆收藏)
《哭泣的女人》(英语:The Weeping Woman,法语:Femme en pleurs)是毕加索于1937年创作的油画作品。当时毕加索非常着迷于这个主题,在同一年里重画了多次。对于画中的人物朵拉·玛尔,毕加索曾经解释道:“对于我来说,她就是个哭泣中的女人。几年当中,我都在画她遭受痛苦折磨中的样子,不是通过虐待,不带着丝毫愉快,只是遵从于视觉影像。这是深刻的写实,而不只是停留在表面。”
这里还要提到稍早的反战主题作品《格尔尼卡》。1937年1月,西班牙共和国政府委托毕加索为巴黎世界博览会西班牙展馆创作一幅以“法西斯主义蹂躏下的西班牙”为主题的壁画。当时德国空军及意大利皇家空军对格尔尼卡城进行的地毯式轰炸激起毕加索的满腔怒火,也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从而创作了这幅立体派艺术作品。作品描绘了经受炸弹蹂躏之后的格尔尼卡城。这是他对西班牙内战期间平民被恐怖轰炸的反应。
《格尔尼卡(Guernica)》349 cm × 776 cm
此后毕加索花了许多个月的时间,根据出现在格尔尼卡的 一个人物,制作了一系列哭泣妇女的附加图像。该作品中,画中女子的眼里看起来好像有黑色的星星,但细细看来,它们其实是西班牙城镇格尔尼卡上空徘徊着的轰炸机。因此,该作品也反映了亲人,特别是母亲,姐妹在战争期间所经历的悲痛。 是无辜平民在格尔尼卡所遭受的痛苦。
关于《格尔尼卡》还有一段轶事:1940年德军占领巴黎后,毕加索在画室内闭门作画,当年冬天,天气严寒,德国驻法大使送他一批燃料,却被他拒绝,并回答:“西班牙人是永远不会感到冷的。” 临走前大使看到一张格尔尼卡的照片,问毕加索:“这是您的作品吗?”毕加索冷冷地回答:“不,这是你们的作品!”
整个“ 哭泣的女人 ”系列的 模特 都是专业摄影师多拉·玛尔,也是毕加索的情人。她不仅仅是毕加索笔下《哭泣的女人》系列的灵感源泉,也是他创作巅峰期生活里坚实的支柱。两人不即不离的关系一直连续到1946年分手,多拉·玛尔一直珍藏着毕加索送她的所有油画,雕塑,素描或纸片,甚至是在餐巾纸上随意涂抹的速写。她从没有出售拍卖一幅一件毕加索的作品,直至一九九七年九十岁逝世。
人生3万天,毕加索所创造的艺术作品却超过了3万余件,包括:油画1885幅,素描7089幅,版画20000幅,平版画6121幅。这是一种怎样的勤奋!这来自他对绘画艺术的热爱和专注。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个画家给毕加索拿来一些素描。毕加索开始一张张地看它们,近看,远看,必要时就戴上眼镜看细部。他把一切置之度外,完全沉浸在他在看的东西上。对他感兴趣的东西,他就有这样专注的能力。
更为珍贵的是,毕加索以不变的童心,一直在寻求艺术作品的变化。毕加索曾说:“当然有的伟大画家具有风格。而我却狂野地四处晃荡,漂来漂去。当你看到我在这里时,我已又变到另一个地方。我从来不固定,因此没有风格。” 他还说:“我讨厌自我重复。”“因而我为画标上号码和日期。也许有一天,有人会感激我这么做。”
绘画无疑是毕加索人生的主旋律,在他的私生活方面,不少人认为就是一个“渣男”。可你并不是他,又怎能理解和感受他那磅礡的生命力?历史上,一些伟大艺术家的人格并非是无懈可击,可这并不影响他们创造出彪炳千秋的杰作。或许,普通人的伦理价值观并不适合一个具有高度创造力的艺术家。
毕加索的第一任女友叫费尔南多,她是第一个与毕加索一起同居七年的女性。由于她,毕加索的创作摆脱了忧郁的“蓝色时期”,进入了爱情状态的“粉红色时期”。到了孤独的老年,她回忆道,毕加索在她身上点燃的爱情,是最辉煌、最明亮的,是透彻的幸福,即使后来他完全“放下”了她,和她形同路人,她依然要为了那样充分的爱情感谢他,甚至觉得一辈子都欠了他。费尔南多的回忆让人看到,毕加索虽然好色,却绝没有轻佻与玩弄,他是动了真情的。
毕加索与杰奎琳
毕加索生命中最后一个女人是杰奎琳·洛克,她陪伴了毕加索生命的最后20年。她是带着孩子的单身妈妈,却成了毕加索的第二任妻子。毕加索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她说的:“这是我的妻子,她一直对我很好,很好。” 毕加索的辞世对杰奎琳打击极大。悲痛之余,她将毕加索的遗产和遗物尽数捐给了博物馆。她忘不掉毕加索饱含生命之火的眼睛,她说:“失去毕加索,我的生命就失去了意义。” 在毕加索辞世 13年后,杰奎琳用一支左轮手枪,结束了她59岁的生命。
在毕加索众多的情人中,值得一提的是弗朗索瓦丝·吉洛,也是唯一一个主动离开毕加索的勇敢女人。吉洛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女画家,并有着极强的独立意识。她说:“和毕加索在一起,意味着我必须把自己的个性隐藏起来。”
吉洛无疑是欣赏毕加索的,不然她不会接受他的感情,还与之生活了十年,并为他生儿育女。然而她欣赏归欣赏,却始终不将他作为“偶像”去崇拜。
毕加索常不解地问吉洛:“你为什么总跟我对着干?”
吉洛回答:“因为我们之间有对话,不是你的独角戏。所有人都对你说‘是’,好像围绕着一个国王,而我对你说‘不’。”
1953年她带着一双子女离开了毕加索,后来她同一位艺术评论家合作写了《我与毕加索的生活》,文中把毕加索不为人知的一面袒露了出来,出版后引起轩然大波。毕加索对此举非常愤怒,从此拒绝再见她生的一对子女。
虽然声明与吉洛的子女再不相见,但这件为儿女们创作的作品,成为了毕加索感情的寄托和毕生的钟爱,长期悬挂在其工作室的显要位置,直至毕加索去世后,还一直挂在那里。
吉洛之女奥瑞莉亚·恩格尔(Aurelia Engel)谈到母亲“丰富多彩的人生”时曾说:“对于女性而言,同时拥有艺术、爱情和子女十分少见,传统令她们必须做出选择。但是我的母亲拒绝墨守成规。她勇敢追求生活中的一切,并投入无比火热的激情。”
作为一个独立女性艺术家,她在2021年11月26日迎来了自己的百岁生日,佳士得香港为弗朗索瓦丝·吉洛隆重举办艺术家首次个展。“ 到了这个年纪,我时常会感到人生很无聊。”她笑道。“但我从不觉得绘画无聊。”
她还有句自信满满的话:“我知道毕加索风流成性,与他相伴会是一场灾难,但我不想错过这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