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我和老公「領證」的36個年頭了。由於當初未行婚禮,自然「領證」也是沒有任何儀式感地隨便撿的一天。那天,記不得為什麼我沒有空。是當時的「准老公」 自己一個人去把「證」領了回來。這叫結婚證的單張,大紅色的一面端正的印著「結婚證」三個黑色大字。對折可作為封面。另一面是填寫結婚人姓名的表格。沒有照片的要求。就連我們兩個人的名字,也是被工作人员写得歪歪扭扭,就好像我们是被随便地凑合放在一起似的。
由于我们俩工作在同一所高校,领证后,虽然没有能力举办婚礼。但也要为将要住在一起,给双方的同事们有个交代。还记得,领证的当月,我们等到发工资,照例,首先除去我们俩人一个月的生活费,还有寄给父母的赡养费。 余下的钱仅够买几包杂糖和瓜子。趁着周五下午科室集中政治学习的机会,我们便将领证的消息告诉大家,并分发了准备的糖果和瓜子。有个同事建议我们俩唱一曲“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样,我们就算是了结了我们人生的一件大事。而那张被称做 “结婚证” 的红纸单张,从此就躺在箱子的底层,再也没被我们记起。
今年年初老公退休,他在整理旧物的时候看到了这张“红纸”,这才提醒我们,婚姻在苛袢中已经走过36个年头了!回头看看一起走过的日子,有初为人妻人夫的浪漫和开心,也有婚姻疲惫期的争吵和冷战。而婚姻生活最大的挑战,也正是这些日子。人就是这样,相爱的好日子很少会被彼此记得。而那些冒犯彼此的“陈芝麻,烂谷子” ,总是能作为引发争吵的 “导火线” ,让彼此恶言相向。伤心时,也曾多次想过分手,正所谓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但是,异国他乡的海漂生活对早年的我们来说,在燃眉之急的生存面前,房租、牛奶、面包才是头等大事,除此之外,都只能是小事一桩。正是早年移民生活的艰辛,把无可奈何的彼此紧紧地 “捆绑” 在一起。
好不容易,当我们有了工作,也慢慢适应了移民生活,彼此之间的挑剔又开始蠢蠢欲动时,正值青春期的女儿离谱的叛逆,这再次让我们放下恩怨,彼此“捆绑”,并自然地结盟成了与女儿斗智斗勇的“同谋”。尽管没有事先的商量和排练,但我们“黑脸”“白脸”的表演 配合得天衣无缝。无可争议,帮助女儿变成了我们生活当下的头等大事。即便如此,我们彼此要“秋后算账”的打算从未放弃。
终于等到了女儿大学毕业。她打算离开父母,远走他乡自立门户。清楚地记得送走女儿当天,从机场回到家的那个下午。我们静静地站在被搬空的女儿的房间。看着两鬓斑白,已经不再年轻的彼此。老公被皱纹包围的双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种轻蔑,和永远的不耐烦。取而代之的是谦和,感性,和温暖。我在想,这应该是得益于女儿叛逆时期的“打磨”?或是年纪成熟的淡定带来的从容所致。看来“空巢”又是彼此“捆绑”,抱团取暖的理由了。
年复一年,日子在我们的眼前飞一般的晃过。彼此“秋后算账” 的打算也不了了之。随着年纪的增长才越来越明白,过去所经历的爱和怨、开心和悲伤、得意和失落…. ,他们有如构建大厦的一砖一瓦,完整了我们的人生。能够一起,在我们人生最好的时光相互陪伴了36年,这要感谢生活里曾经的艰辛!感谢我们的孩子曾经的青春叛逆!感谢渐渐变老,懂得珍惜和感恩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