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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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活动)多情的女子遇上薄情汉

(2024-12-30 00:16:03) 下一个

 

           张贤亮是我非常敬佩的作家,他既有才华又有思考,尽管他为人处世的态度充满了争议,却没有影晌我对他作品的喜爱。特别是张贤亮写的中篇小说《绿化树》,一部几乎贯穿全书与吃有关的爱情小说,我看了很多遍,自以为这是张贤亮写得最好的小说。

          张贤亮用他富有才气的语言,绘声绘色地描述了知识分子章永璘被打成右派后,受到长期的强制劳动和思想审查,加上备受深入骨髓的饥饿折磨,基本的食欲得不到满足,他把能换成吃的私人物品以物易物地都换成了吃的,到后来不得已的将自己作为人的尊严统统地抛弃掉,将知识分子的全部智慧都用在了怎样获得更多的食物上,他完全被求生的本能所驱使,他谄媚,他讨好,他妒忌,他耍各式各样的小聪明

          这些描写让我看了倍感心酸和悲凉,当一个人的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得不到满足时,他的人性就扭曲成一种物欲:只要能填饱肚子,顾不上人格尊严了。

         小说的一条主线就是活下去。为了活下去,生活在劳改农场的章永璘想尽了各种办法,要么用装饼干的罐子打饭,目的只是为了利用视觉差比别人多打点。要么就是耍小聪明糊弄乡下老实人,用三斤土豆换五斤胡萝卜,结果鸡飞蛋打了。章永璘使用各种拙劣的手段骗吃,晚上他又为自己白天的堕落而感到羞愧和痛苦,用阅读《资本论》来安慰自己的心灵,企图获得自我的救赎。可就是这样费尽了心思,他的肚子还是吃不饱。

          这时候,一个如天使般的女子出现了。她叫马缨花,不但长得漂亮,最重要的是她家里有吃不完的食物。

          其实章永璘最初去马缨花家的目的并不单纯,吸引着他去那里就是为了能吃上一顿 “美国饭店 ” 的饭,后来他对女主人的爱情多半也是日积月累地吃岀来的。

          作者将马缨花刻画得很精彩。这个善良的年轻的农村妇女,她美丽、开朗、善良和聪明。在饥荒的日子里,马缨花尽可能地利用那些打自己主意的男人,却不让他们沾身,并且还看不起他们,唯独对读书人特别敬重。马缨花被苦难生活磨炼出来的处世精明、麻利能干的性格跃然纸上,令人难忘。

          马缨花深爱着自己心仪的男人章永璘,却不时受到他的怀疑和嘲讽。但马缨花总是用自己的乐观和包容化解了一切尴尬和难堪的局面,不但不以为意,还经常的给自己所爱的男人鼓励和开导。 马缨花在她那简陋的屋里,无数次让章永璘吃着她舍不得吃的食物,喝着她舍不得喝的热气腾腾的土豆白菜汤,还有杂合饭和白面馒头,喂饱了他的身体。马缨花以她女性的温柔关怀,她对读书人由衷的敬佩,都像和煦的阳光那样驱散了章永璘心中的阴暗,温暖了他的灵魂。

          在马缨花的悉心照顾之下,章永璘瘦弱的身体才得以恢复过来,并且用她女性的温柔善良呵护着章永璘,使他恢复了正常人的尊严,给了他美好的爱情和填饱肚子的粮食,还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让他感受到人世间的美好,以及一个正常人应该具有的情感。当章永璘穿上了马缨花为他缝制的御寒棉裤之后,更是心怀感恩,而这恩日久便生出一点点的情意来了。

          在作者的笔下,农场的海喜喜性格有些狭隘、粗暴、蛮横,但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在情场上败给章永麟,但是不嫉恨他。海喜喜还把章永麟当作知心的朋友,坦露胸怀地把自己的出逃计划以及美好的祝愿都送给章永麟,连自己赖以生活的小桌子,以及辛辛苦苦地收获的100斤黄豆都留给章永璘和马缨花过日子,这在饥荒的年代该是多么大的付出啊。

         马缨花的善良让我感动,她无私地爱着章永璘,仿佛找到了生活的希望。假如没有章永璘的出现,马缨花大概会与海喜喜在一起,因为他俩可以说是门当户对,有同病相怜的苦情,可惜的是海喜喜被她伤透了心,离开了。  

         马缨花最终为什么会选择章永璘?我想还是因为生活,马缨花有过不幸的经历,也没有多高的文化,但她向往知识,追求美好的生活。章永璘是北京来的,即使被打成右派,却是个落难的男人。在传统戏曲文化中,女人都有一种舍身救落难公子的感人的故事。

          谢队长虽然很粗鲁,经常骂人,但他公平正直,心怀坦荡,从不出卖队友,在言谈举止之间还处处想法设法维护自己的部下,他还真诚的希望章永麟和马缨花结为夫妻,是个难得的好领导。

          作者描绘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劳改农场的人们对于食物的需求是如此的不择手段。明眼人都看出马缨花的心计和对爱情的奉献,她只是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善良。在食物短缺的困境下,马缨花利用自己的姿色和甜言蜜语从仰慕她的男人那里换来好处,却又打心里鄙视他们,还用嗟来之食慷慨地、心安理得地送给自己心仪的男人。

          章永璘后来发现了这个秘密,原来自已吃的食物都是别的男人送给这个女人的,顿时好生懊恼,心里对马缨花多了一丝不快,但对于女人给他吃的仍然是来者不拒。虽然章永璘在内心里认为马缨花配不上他,他们之间有着文化上天然的鸿沟,有不可能拉齐的差距。但章永璘最终还是原谅了马缨花,他极力阻止她用美色换粮食的行为,甚至想要用婚姻的诺来改变马缨花。

         可惜的是被马缨花拒绝了,她还用嗔怒的口气说:“ 我不能让你跟别人家的男人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最是个没起色的货,你是念书人,就得念书,只要你念书,哪怕是我苦得头上长草也心甘情愿,我要你分担啥?你能分担啥?咱们一结了婚,那些傻熊还会给我送东西来吗?你看,我不出手, 东西就给我搁在那儿了。你呀,傻狗狗,你就等着吃吧。这还不好吗?”

          马缨花的这番话是望夫成龙,还是心疼落难的公子章永璘?我想章永璘骨子里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为了食物出卖色相,马缨花的固执在章永璘的心中留下阴影。假如马缨花听劝,见好就收,章永璘后来也许会和她结婚的。

          马缨花被章永璘的才华吸引,费尽心思地用美食留住他,终究还是因为食物的来源而毁了自己的形象。真乃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每次看完 小说 “  绿花树 ” ,我都替马缨花难过:你老是心疼别人,谁来心疼你啊? 可我同时也心疼章永璘:为了填饱肚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在寒冷的夜晚,在那条通向章永璘住处的飘着雪花的小路上,留下了马缨花无数的脚印。那个点着煤油灯的小土屋里,曾照亮了他们之间默契的爱情,还有埋在他们心底最深处的甜蜜的温情。

         绿化树又名马缨花,是贫瘠的黄土高原上一株长得特别结实的树。马缨花其人如其名,她绿化的是章永璘心灵深处的黄土高原。

          最使我受到触动的是章永璘内心痛苦的挣扎和犀利的内心独白,直击灵魂最深处。张贤亮对环境的描写,人物的对话、心理活动和神态的描述栩栩如生。随着情节的推进,农场、土屋、西部、爱情、还有人间温情的画面一个个地接踵而来,一个个的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呼之欲出,给了我深刻的印象。张贤亮没有用第一人称写 “ 绿化树 ”,我想除非是天才,没有经历过的人实难体会章永璘在饥荒的日子里痛苦和心酸的经历。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饥荒,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越来越陌生。同样是对爱情的渴望,如今的人们却附带了越来越多的物质要求,比如房子、车子和票子,犹如被另一种 “ 饥荒 ” 愁上心头。

 

下面是菲儿书评活动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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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 捡 ” 回来的老婆

 

 


 
祝文学城的小编们和网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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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16)
评论
mayflower98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xiaxi' 的评论 :
问好遐西!祝福遐西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mayflower98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PTYP' 的评论 :
欢迎新朋友!谢谢鼓励!祝福你新年快乐!
mayflower98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混迹花草中的灰蘑菇' 的评论 :
谢谢蘑菇的鼓励!绿化树写得不错,值得花时间看一下。祝蘑菇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xiaxi 回复 悄悄话 五月花新年快乐!
PTYP 回复 悄悄话 谢谢分享! 祝新年快乐!
混迹花草中的灰蘑菇 回复 悄悄话 绿化树没读过,补读了上一篇,五月花的故事和书评都生动好看。祝新年快乐!
mayflower98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无法弄' 的评论 :
“ 绿化树 ” 写的很不错,里面没露骨也没露肉:),值得看一下。我也发现我们这里的中文书店的杂志只有“ 读者 ” ,很纳闷。谢谢弄弄一如即往的鼓励!新年快乐!
mayflower98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水沫' 的评论 :
我也喜欢看书,但不是很多。佩服水沫读了那么多的书!新年快乐!
mayflower98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晓青' 的评论 :
谢谢晓青鼓励!新年快乐!
现在人的生活水平比以前好多了,可烦恼却也不少。
无法弄 回复 悄悄话 没看绿化树,知道他写的比较露骨。喜欢那时候的文学刊物,多得没时间看,现在一个也看不到,真气人。花花写得好,我就跟看过是的,了解了书的大意。新年快乐!
水沫 回复 悄悄话 张贤亮的作品我也读过一些,这篇《绿化树》也读过,跟着五月花重温一遍~~
晓青 回复 悄悄话 写得真好!确实是,过去人家庭是为了生活,现在是有了利益就麻烦多了。
mayflower98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歲月沈香' 的评论 :
谢谢沈香的鼓励!电影《牧马人》我也看过,非常喜欢看那个时代拍的电影,故事好,演员演技也非常好。
祝福沈香新年快乐!
mayflower98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谢谢菲儿的鼓励和组织读书活动!新年快乐!
张贤亮的《灵与肉》和《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我也读过,都写得非常好,《绿化树》也写得不错,值得看。
歲月沈香 回复 悄悄话 赞五月花好书评!张贤亮的作品我只读过《灵与灵》,也看过由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牧马人》,当年非常喜欢。谢谢五月花好分享。祝五月花新年快乐!
菲儿天地 回复 悄悄话
“绿化树又名马缨花,是贫瘠的黄土高原上一株长得特别结实的树。马缨花其人如其名,她绿化的是章永璘心灵深处的黄土高原。”

“最使我受到触动的是章永漾内心痛苦的挣扎和犀利的内心独白,直击灵魂最深处。张贤亮对环境的描写,人物的对话、心理活动和神态的描述栩栩如生。随着情节的推进,农场、土屋、西部、爱情、还有人间温情的画面一个个地接踵而来,一个个的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呼之欲出,给了我深刻的印象。张贤亮没有用第一人称写 “ 绿化树 ”,我想除非是天才,没有经历过的人实难体会章永璘在饥荒的日子里痛苦和心酸的经历。”

张贤亮大名鼎鼎,不过我只读过他的《灵与肉》《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绿化树》还没读过呢。评写得太好了,感觉在读你的小说一样。

感谢五月花作家支持读书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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