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忘了什麽緣由,在一家較爲高級的賓館大廳,接了服務生送的一杯茶,托在手裏一看,淡青色的圓潤的茶碗裏,兩朵淡粉色的八重櫻在通透的水中緩緩地綻放著。
問了博奧:櫻花怎麽也可以做茶?
細細地抿了一口,微微的鹽味飄著淡淡的櫻花香氣。
再問博奧:怎麽會是鹽味?
摘來新鮮的八重櫻那半開的花,用上好的鹽輕柔搓捻腌製,喝的時候注入滾水便是櫻花茶了,過程是簡單的,妙就妙在飲用它的場合。
據説是發源於江戶時代,一般的用於定親,各種喜事以及畢業的祝福場合替代茶來飲用,取其綻開美麗之意,當然,櫻花裏面含著的一些美肌養顔抗酸化抗菌的元素自是後來才驗證的,最初,江戶時代的人們還是愛它們的美麗和精緻吧。
博奧説完后淡淡地說:這兩個漢字寫起來也是很美的。
「桜湯」
再喝櫻花茶是在卡奧理中學畢業的學校,那是一所私立基督教學校,老師的做派相當上品,優雅而不做作——真正的優雅都是心懷體貼的。在那個微寒的早春時節,我喝著穿著漂亮的畢業典禮上教師們首選日本傳統服裝「袴」的擔任老師遞來的櫻花茶,心裏漂浮著喜悅的傷感。
那一年開始,我趕著院子裏的八重櫻五分開的時候,在不影響觀賞的情況下,摘小小的一籃子,按照鄰家歐巴桑教的方法腌製好,收在用裝茶葉的白色小陶器裏面,也等不到第二年的春天,或是新年,或是生日,或是朋友來,即便是自己的時候,有了一份喜悅的心情,就拿出來,讓茶碗裏蕩漾出一抹春色。
今年,卡奧理高中畢業了,在學校的校長室裏喝了此茶。回到家,慢慢地和卡奧理聊著天,慢慢地沏出一碗美麗的櫻花茶。卡奧理沒有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她決定「浪人」一年,去了仙臺的河合塾,開始了她人生第一次的獨自生活。
那天,卡奧理看著碗裏漂浮著的花瓣,說:媽媽我還記得你説的那句話呢。
她不理我的反應,接著説:一起看迪斯尼的動畫《木蘭》的時候,木蘭的爸爸説的那句話,也是媽媽常常對我説的,謝謝媽媽對我的寬容和信任,我會努力的。
喜悅的淚水潮濕了我和博奧的眼睛,就忙笑著喝櫻花茶。
也許這次的失敗,是她成長中寶貴的經驗吧。
去年腌製的櫻花,一年裏雖然除了做茶來喝,還做飯團,腌黃瓜或者蔬菜沙拉時使用,還是剩了些許,再過兩天院子裏的八重櫻就開了,還在猶豫要不要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