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景

 

這個季節這樣的天氣，車速是不能快的。約好了去白田太太家，這一路的風景倒是我喜歡的。

穿過卡茲的中學和交叉路口的24小時便利店，兩旁的麥田和遠處的安達太良山脈就撲入眼簾。山色還是青的，而麥田已是金黃，雖然紅白相間的收割機在地裏工作，但那清秀的白鷺仿佛是諳熟了它們，仍然一群群地在收割之後的地裏倘佯著，偶爾也有停在機器的上面。

緩緩地走過了一片片的金黃，就是櫻花樹環繞的一個溫泉，就像春天搶先開花一樣，櫻花的葉子也總是搶先泛紅，和銀杏的金黃相互交映。就想起春天櫻花盛開的時候，在一個大雨天裏我陪老媽來這裏泡溫泉，和老媽泡在雨中的露天溫泉裏，細看那日式小巧精致的庭院，有三兩枝艷麗的垂柳櫻飄過粉墻，暗綠色青苔上幾點山石，因清雨顯得愈發陰郁，修建得過分整齊的杜鵑，雖然過了花季，偶爾散落的開放，倒顯得愈發嫵媚。老媽說：這真是資本主義情調。然後，她又說：讓人喪失鬥誌。

媽你現在還需要什麽鬥誌呢？我笑著問。

老媽想了一下，說：你看你現在天天除了養花種草，就是泡溫泉，一點正事也不做。

歷經過戰爭以及伴著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種種政治風雲到如今的老媽那裏能理解這樣的相夫教子享受生活就是我的正經事呢。看著老媽一本正經的臉，我的心一陣陣的痛楚。你瞧瞧，這個溫泉就讓我這樣回憶起老媽。

再往前走，路邊就有零星的人家，大多數的屋舍都是後有麥田，前面有環繞樹木花草的庭院，有一家不起眼地立著一個樸素的牌子，上寫“陶器”，這是一家咖啡店，主人用自己的窯燒制陶器，研磨咖啡，因為偏僻，客人不是很多，但據說在網上賣得很火，因為味道醇厚。很多慕名而來的客人也不僅僅是為了喝咖啡，他家的陶器也很有品位，是那種樸素的，山野的感覺。而緊鄰他家的那叫“琴乃園”的山野草店，我倒沒看好，顯然是有心沒有技術的歐吉桑，據說都是自己家深山裏采來的異草珍花，只是品味一般，到辜負了那些花花草草。

繼續往前走，一路上最多的就是自動販賣機，據說日本是世界上自動販賣機最多的國家，但自動賣鮮雞蛋的在這條路上就這一家，日本人喜歡吃生雞蛋，或拌飯或在吃すきやき時當作佐料，停了車，買一小籃今早的鮮雞蛋，白田太太一定高興，這可和商店裏的新鮮不一樣呀。

轉過一道彎，就是自動車免許中心了，用漢語該叫做什麽呢？在日本取得駕駛執照，首先要在各種各樣的駕駛學校學習修滿規定的課程，理論和路面都考試合格之後，才有資格去這個中心考試，合格後才能有駕駛執照，日本的駕駛執照相當於身份證明，很是嚴格。在這個免許中心的後面，有一家養鯉場，每次都想去買一條鯉魚，做做紅燒鯉魚或鯉魚燉粉條，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別說沒那些佐料，就是佐料齊全，我也做不出來，所以，這家養鯉場裏的魚，也只能是在我的想象裏被煎炒烹炸了無數次。

其實這一路的風景，實在是再熟不過了，只是百看不厭。

倒是進了城，我就開始犯困，日本的城市，除卻那幾個國際化的大都市之外，大多是大同小異，各種連鎖店的一成不變，以及遍布道路兩旁和家家戶戶的花花草草，總是讓人覺得恍恍惚惚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白田太太家喝日本茶，吃日本點心，她的媽媽過去是茶道老師，茶具很講究，都是我喜歡的，只是知道了價格後，就不舍得使用了，換了我，非得把它們供起來不可。當然茶的味道也講究，只是我不入此道，除了能欣賞那份優雅的美之外，到有些牛嚼牡丹之嫌呢。約好了下次她教我做“羽織”一種和式的短外套，我們開了二十幾分鐘的車，到山裏的一家日本そは店吃午飯，那家的日本そは真是好吃。只是沒有帶相機，遺憾。

因為和白田太太聊天，去蕎面店的那一路的風景到錯過了。不過，因為決定下個星期天和博奧帶上孩子們去吃，也就釋然，山裏的秋色還姍姍來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