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第一书记闫红彦死了!
据当时的小道消息报导,闫红彦是在躲避造反派的围攻,而隐藏在云南省军区警卫团驻地,小麦溪时,多次密电北京中南海,要求和毛主席通话,因为他想不通。结果,最终他的电话被转接到中央文革领导小组。一开始是陈伯达接听的电话,对于闫的不理解,陈伯达申斥了他一通,而闫一是听不懂陈的福建话,二是觉得陈未必能够代表毛主席,所以,还是不停的要北京中南海电话。最后,江青接听了,同陈伯达口吻一样的,要求闫红彦不要害怕造反派,要主动接受造反派批判,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闫红彦坚持要和毛主席通话,而江青坚持说毛主席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理你!闫便追问这些是否毛主席的意思。江青当然要说是。这下,闫红彦傻眼了,江乃毛的老婆,她当然代表得了毛泽东。顿时如同遭了霜打般,堂堂闫大将,耿直不阿的汉子,只觉得悲从中来,老子抛头颅撒热血,到头来成为造反派的批斗对象,造反派什么东西?不都是些下三滥!刁民!乌龟王八蛋!是可忍熟不可忍啊!提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了,腾波,我是被江青害死的!始终不敢提是毛不要他了!毅然决然吞下大量安眠药,就这样撒手人寰!便签当中的腾波,便是闫红彦的妻子,王腾波,时任云南省委农村工作部副部长。这二位文革前在大院我们都见过,文革前,经常的,二位在秘书和警卫的陪同下,顺着大马路走来回家,或者走去上班,他们都是横着并排走,或者用昆明话来说是,排着走的。要想不惹人注意万难!
印象中,那时候的闫政委喜欢在中山装外边披一件呢子大衣,他死后的次日,正是造反派为批斗他发起的万人批斗大会最后通牒到期日。闫红彦应该是中国文革初始自杀身亡的第一位省委一把手吧!他的死为他保留了生而为人最后的尊严。闫家的别墅在靖国新村一号的尽头,旁边是吴作民家,再旁边是周兴家,占地面积要小于赵建民家。距离我家居住的乙栋最近。靖国新村一号本身是有解放军站岗的,而这三家又有卫兵站岗。文革前不知为何,卫兵撤了,门外是啥人也不见了。我弟弟和另外一个小伴,发现了这个异常,还以为是当真无人把守了。就去按闫家门铃,然后躲在隔壁吴家大门。只见,有卫兵开门查看,见四下无动静,便又关上。这两小屁孩见恶作剧生效,便又如法炮制,再次偷偷按响门铃,结果,门里面的卫兵,不是吃素的,早就等候着他两了,一家伙逮个正着!像拎小鸡一样,挨家挨户送到家。记得,我父亲开门后,卫兵说了起因,“首长在学习,乱按门铃影响到了首长"。不消说,卫兵离开后,父亲关上了门,把弟弟一顿暴揍!我父亲和闫家倒还不算生疏。父亲是农村工作部办公室副主任,也就是闫夫人腾波的属下,而在1964年云南省洪涝灾害时,父亲临时充当过闫红彦的秘书三个月,这是我后来从父亲的日记中无意间发现的。莫非是这种缘分?闫家的螟蛉子罗安民跟我兄弟超级近乎,尤其是在闫红彦失势后,势利的大人影响到他们的孩子,除了我兄弟二人没人愿跟罗安民玩。因为我们不知道的原因,闫的如夫人王腾波没有生育,就把她老家四川姐姐的孩子罗安民过继在她夫妻二人名下。闫在陕北老家是有后代的。我记得清楚,文革前有一段时间,总有个陕北老农打扮,跟电影里一模一样,全身黑棉衣,头扎白毛巾,略微佝偻着腰,频繁出入闫家大院的,莫不就是闫的大儿子?
当真是秀才造反三年不长!还不到一年,红卫兵退出了文革的舞台,轮到造反派了,那就真不是请客吃饭,绘画绣花了。闫红彦何许人也?当年陕北红军刘志丹的左膀右臂啊!与习仲勋一文一武共同辅佐刘志丹,撑起了陕北革命根据地一片天,毛朱才算有了落脚处,现在回过头来看,要是没有刘志丹陕北根据地,长征后残缺不全的中央红军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真要去投苏联么?然而,风水轮流转,造反派有毛撑腰,厉害啊!把个枪林弹雨出生入死的闫红彦大将都逼死了!算是畏罪自杀!死了又怎样?照样要抄他的家!罗安民事先得知了造反派要抄家的消息,急忙着找到了我兄弟两,毕竟都是孩子,罗安民不愿意造反派抄家,想到的不是把家中的金银财宝搬运转移,竟是要把院里喷泉水池里的金鱼抢在明天抄家前救出来!当晚我兄弟两如约来到了闫家,当然,这回是真没有卫兵了,当时的闫家院里只有罗安民和他家阿姨在。我敢说,我兄弟二人是最先进入闫家大院的孩子。按照罗安民的指挥,等他阿姨睡觉以后,我兄弟二人,脱了鞋袜,挽起裤腿,下到了喷泉水池,当然,罗安民事先已经关闭了喷泉,我们三人要做的就是把喷泉池的水放掉,然后才好抓鱼。可怜了那些名贵金鱼,一条条憋屈的屈身在我家洗脚盆,因为缺氧慢慢死去!从当时的价值估算,总有几万块的名贵金鱼被我三人,以其说是抢救不如说是糟蹋了!那些手肘长的金鱼要放到今天,恐怕几百万身家不会少哦!当然,如果我们不下手,到了明天造反派的手里,谁知道这些大金鱼的下场又会怎样呢?
次日,造反派乘大卡车蜂拥而至,高音喇叭播放着高亢的男声和女声,无比愤怒地“打倒省内最大的走资派闫红彦!“声嘶力竭。各种各样战斗队由队旗引导,或者横幅,造反派男男女女鱼贯而入,闫家大门史无前例地完全洞开。我们大院里的孩子们自然也混杂其中。昨晚,我三人忙于抓鱼,罗安民也没有顾得上喊我兄弟二人进去别墅参观。所以,我兄弟二人真正的领略闫府,也是这时候。记得有很大的客厅,楼梯超宽,蒙着地毯,固定地毯的是一根根黄铜管。甭说造反派,就我们这些孩子也是乡巴佬进城,目不暇接。挤满了人的闫家大院,到处可以听见男女造反派“啧啧啧”惊叹之声。造反派抄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我只知道,有大孩子打起了固定楼梯地毯的铜管的主意,这东西值钱。在造反派虎啸着离去后,大孩子们果然潜回来,坚决果断地把那些铜管砸了,拿去废品收购站当作废品买了。罗安民知道吗?当然知道,但他不吭声,反正又不是老子的,拿就拿去吧!实际上,闫家真正值钱的都被造反派抄走了,因为主人离开得太仓促,可以说什么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至于被炒的物品下落如何?有没有落入造反派个人腰包,尽管后来造反派弄了个闫红彦王腾波资产阶级糜烂生活罪行展。这个真是天晓得喽!小屁孩的我们懂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