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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徙的海带 (第十三章)

(2018-02-04 10:21:15) 下一个

  2003年到达柏林的时候是个秋。很多年后,我还一直认为柏林的秋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秋。当然夏梅会说,美丽的或许不是秋,而是走在秋天里的人。因为和她之间,如秋一样灿烂,又如秋一样凋零,所以难忘。

  不管怎样,我喜欢这座城市,经过战火的历练和新世界的洗涤。沧桑和纠结,炫彩和缤纷,是我对秋天中的柏林的第一感觉。现代化的索尼中心,被炮火轰去了一半的古老教堂,让你有种时空穿越的感觉。偶尔能在街上遇到一手拎着酒瓶子一手抗着共产党党旗的老头,逝去的信仰在他的心中该是怎样悲伤和沉重。

  我不属于任何宗教或党派,所以理解不了信仰破灭的绝望。但我知道最伤悲莫过于,有些东西远去了,你却还在原地徘徊。

  学生宿舍区在一条林荫路的尽头,路旁种满了高大的栗子树。这是一种野栗子,只能看不能吃。每年秋天这些树会结满栗子果,成熟后就成批往地上掉。十分怀念深秋的傍晚,踏着夕阳的余光踩在沙沙作响的落叶上,时不时踏上一颗栗子,脚底板下传来轻微的‘咯嘣’一声脆响。这是柏林的秋给我的声音。

  那个时候的柏林人几乎不说英文,即便多数人其实是会说英文的。我想大概还处在于对德意志优越感破灭的接受与否的纠结当中。我的德语水平只是新东方德语速成班几个月突击以及应付德福考试的水平。说白了,就是处在书面水平的最底层。我觉得自己算比较幸运,或者说是应付考试的能力比较好。总之德福的成绩还不错,所以出国前我还信心满满。等到了柏林之后,才发现原来柏林人所说的日常德语与我在书本上所学的标准德语相差甚远。当时就有些晕菜了。

  德国不同地方的德语就如同在中国大学里听到来自不同地方各带方言的普通话一样,真正说标准德语的人并不是很多。我的半吊子别说口语交流了,按照美帝主义的笑谈就是:How are you?Fine,thank you。And you?的水平,几乎就是照搬书本上的套话,不在乎语境和别人问你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万一人家不按照套路出牌,直接给你来一句:What's up?我会直接听成‘wo cao’而瞬间歇菜。

  似乎又扯的有点远了,说好的,只是想纯粹回忆走散在旧日风景里的那些红颜。

  所以说,在美丽的柏林的秋,我遇到了美丽如柏林的秋的女人——杜俐颜。

  杜俐颜是北大化学系毕业的,我不会用‘高材生’来形容她。因为她除了身材高了点之外,和“才”几乎挨不上边。本科毕业时保研够不上资格,考研又嫌累(我知道夏梅又在酸溜溜小声嘀咕:考研估计是考不上吧!)。托福GRE成绩出来之后,美帝那边拿不到有奖学金的offer。正好柏林自由大学有个英文项目,学时两年的研究生。不要求德福成绩,对托福成绩的要求也不是太高。当时德国的教育还是全免费的,所谓的自费其实就是没有奖学金,但需要自己负担的只有生活费,所以她就来了。

  和她相识其实和浪漫,一见钟情,美丽邂逅什么的都没有关系。说实话,当时我的态度还不是很好。那是学期前的选课,所有选课必须在电脑上完成。我的学生宿舍里面还没有通网络,所以去了学校公共机房选课。

  可恶的选课系统没有英文,只有德文版。我正焦头烂额将不认识的单词挨个输入德语文曲星时,边上一个女声小心翼翼却又有点不礼貌的问道:“喂,中国人吗?”

  就这一句,将我脑中正翻译一半的句子给打断了,心中暗骂一句:“你大爷的,这几个词爷爷刚给捋顺,弄了个半明半白,现在又得重来一遍。”

  不过还是转头去看声音的来源,那一刻,我看到了杜俐颜的脸。第一眼我并没有惊艳。或许心中有‘不理女’的隐形标准,所有的女人对我来说,分为两种:是“不理女”和不是“不理女”的女人。后来我把“不理女”和杜俐颜的照片放在一起给夏梅看,夏梅说其实杜俐颜更加漂亮,“不理女”撑死也就算清秀吧。我把这归结于夏梅的嫉妒。

  第一眼看到杜俐颜时心中还是震了一下,这是一个正常男人对一个漂亮女人的本能反应,杜俐颜介于清纯和艳丽之间。

  我习惯用花来比喻女人,‘不理女’是百合花,高雅纯洁,如同云裳仙子不落凡尘。杜俐颜是栀子花,清丽可人,馥郁芳香,曾让你深信是一生永恒不变的爱。夏梅是茉莉花,清淡素雅,却总有暗香袭来。

  夏梅说她自己不是茉莉花而是紫丁香,盛开时千朵万朵,而她就是芸芸众生之中微小的一朵。只有驻足耐心寻找,你才能找到其中拥有五瓣花瓣的那朵。据说找到了它,就能找到幸福。

  当我看到“栀子花”杜俐颜时,有片刻的呆滞,然后轻咳了一声,回答道:“算是吧。”

  栀子花眉头一皱:“那到底是还不是呀?你不会是GBC吧?”

  我一愣:‘什么是GBC?’

  栀子花花枝一颤,笑道:‘就是German born Chinese?’

  我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随后答道:‘我算是BBC吧。’

  栀子花微微一愣:‘BBC?电台吗?你不会是英国人吧?’

  我一本正经摇头道:“都不是,我是Beijing born Chinese。”

  这下栀子花是笑得花枝乱颤了,很自然就坐到了我的身边。她北大化学系,我北京化工大学,专业算是相近吧。除了少数德文教学类的课她不选,英文教学类的课,我俩就几乎选了一样的。

  这就是我和她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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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大树 回复 悄悄话 文学城把你的题目第二个字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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