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载之空言
北美时事历史纵横谈
11/8之夜，被媒体众星捧月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意外败选，成了所有我们这样的民主党支持者的滑铁卢。经过48小时的疗伤，我终于能够打起精神总结一下希拉里惨败和民主党崩盘的原因。
先说内因。1988年民主党候选人Dukakis在普选中输给老布什40个州。在赛后总结中，大家讨论到底败在何处？有人说是竞选战略问题，有人说是广告做得不好，但是候选人本人坦诚败因在我。希拉里的失败的根源也在于此，她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缺乏个人魅力的候选人。美国民众公认她的老公Bill是民主党里最好的政治家，不仅精通政策，而且和民众亲和力极强。据说Bill在一个坐了100人的房间讲话，这100人每个人都感觉Bill的演讲是专门为自己夺身润色的。但是希拉里仿佛天生就没有老公的从政天才，从今年的竞选也能看出，她的集会人数稀稀拉拉，和川普动辄几万人群情激昂的“拉励”有天壤之别。即使是在2008年对奥巴马那场惊心动魄的争夺战中，她的幕僚惊恐地发现，希拉里在电视上抛头露面越多，她的支持率就越下滑。8年之后，她的团队吸取教训，竭力减少希拉里直面全国媒体的机会，于是就有了一个主要大党总统候选人长达300天不接受媒体采访全国直播历史记录。但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大选当天，4年前坚如磐石的Obama Coalition居然掉了链子，广大黑人/拉丁裔/亚裔选票发动不利，不仅仅丢了佛罗里达和北卡这样的摇摆州，连民主党的基地之一Wisconsin都变红了。
纵观历史，民主党今年提名希拉里可以说是剑走偏锋，酿成大错。二战之后的赢得大选的民主党总统，从最年轻的约翰肯尼迪，到默默无闻的卡特，人称“娃娃州长”的克林顿，再到只有2年全国从政经验的奥巴马，哪一个不是以毫无历史包袱的政治“小清新”的形象在全国人民面前亮相，一举拿下总统宝座。
但是希拉里却是另一个极端，自从追随老公的脚步来到南方小州阿肯色并成为州长夫人，她在政坛已经摸爬滚打整整40年，也被地方和全国的保守势力追打了40年。常言道，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40年的从政经验也给她带来了无比的政治包袱。特别是在进入全国媒体的焦点之后，老公沾花惹草，她帮着做“清理“工作；美国国驻利比亚大使遇袭身亡，她身负“玩忽职守”的罪名，遭到共和党主导的国会的无穷无尽的调查，担任国务卿期间擅用私人邮件服务器，做实了目无法纪的印象；她的职权和老公的克林顿基金会割舍不开的关系，被对手用公器私用的罪名攻击。但是这一切能都怪到希拉里个人的头上吗？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作为一个女性，她也许有更多的保护隐私和家庭的意愿，但是40年媒体关注，25年生活在全国焦点之中 ，希拉里也许养成了处处小心谨慎，时时躲躲藏藏的心病。擅自设立私人电邮服务器就是对付外界窥探的自保方式，结果搬起势头砸了自己的脚。
从外因看，美国近40年的发展，让国家的人民组成更加多样化，亚裔的增长竟然超过了拉丁裔，成为美国增长最快的种族；同时在贸易全球化的大潮下，美国低端的制造业外流到墨西哥中国等发展中国家，本土的经济则尽享了20年来高科技技术革命的红利。在经济腾飞，受挫，再恢复的循环里，唯一的利益受损者居然就是代表了往昔优势种族的白人蓝领产业工人阶级，他们赖以为生的制造产业不在，但是教育程度又跟不上，无法从大量新兴产业创造的工作机会中分到一杯羹，只能眼睁睁看着来自中国印度的“外来民工”拿着H1B签证把高薪的白领工作夺走。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川普横空出世，他发誓废除克林顿总统的“北美自由贸易协议”（NAFTA）和奥巴马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实行贸易保护主义，限制产业外流。同时严厉打击非法移民，严格控制合法移民，美国人第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一声声口号仿佛天边的惊雷，极大地调动了蓝领白人的情绪。据说开票当晚，当民主党专家拿到佛罗里达民主党票仓的出口民调的时候，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因为希拉里似乎拿到了她所需要的票数。而他们对川普的实力并不重视，认定共和党内反川的势力会搞破坏。但是当佛州乡村的白人票开始涌入，这些砖家才意识到这将是一个和他们的预测大相径庭的夜晚。在传统工业区Michigan, Wisconsin, Ohio和Pennsylvania，那些原本对党派政治并不感冒的白人劳工阶层，甚至原本是民主党铁票的产业工会成员，成群结队自发地给川普投票。
根据选后统计，川普的白人票达到了58%，和4年前Romney的59%相差无几，而Romney的成就是在共和党内团结一致上下一心严密组织下取得，但是川普的共和党四分五裂，最大的战场州Ohio的人气州长还在反对他，传统的党派地方势力未必全力支持他。而川普口号的力量，他的大嘴无忌的直率作风，他口随心致的亲民风格却是发动群众的最好力量。计票当晚，我看到佛罗里达，北卡的广大乡村地区和所谓的rust belt地区的北方传统工业重镇一片片变红，把民主党占优的蓝区压缩在人口稠密的大城市边角地带，才真正感到失意的白人产业工人这些“沉默的大多数”团结起来，奋起一击的可怕力量。此消彼涨，民主党那边并未完全动员起来，所以川普得以在关键州险胜，但是由于民主党比共和党大得多的基本盘，希拉里虽然输掉了大选，但是普选票却仍然赢了几十万。
和民主党一样，共和党今年提名川普这个70岁的政治新人，也是史无前例之举。二战之后的共和党总统，艾森豪威尔是二战盟军司令，尼克松是副总统，里根是连续两任加州州长，老布什是中央情报局长和副总统，小布什是总统儿子兼德州州长，都是论资排辈熬年头上来的。但是和民主党不同，今年共和党的冒险却得到了回报。2012年的大选前夕，当时共和党候选人Mitt Romney的助手看看老板的全国民调，空有白人的高支持率，但少数民族里却萎靡不振，不禁感叹：Romney如果还能凭借白人票取胜，在美国的历史上将会是最后一次。因为人口组成的变化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共和党的传统选民，白人，男人，老人，在人口的比重不断下降，美国人口更加多元化，而他们又不能在少数民族中形成对民主党的真正威胁。令Romney助手失望的是，老板未能完成这历史上“最后”的使命。2012大选失败之后，共和党中央党部完成了自我检讨书，发誓要摒弃完全依赖白人的策略，努力增加对少数民族的吸引力。但是川普的出线却完全摧毁了共和党的自我革新。4年前的Romney为了讨好党内基本盘，放出让非法移民“自我驱逐”（self deportation）这样他自认为“强硬”的口号，让他在拉丁裔选民中支持率降到27%的新底。而今天的川普却完全不接受Romney的“教训”，反而变本加厉地直称墨西哥非法移民为“强奸犯”和“贩毒者”，夸下海口要把他们全部强行驱逐出境。就在所有的共和党专家摇头叹息川普将毁掉共和党，所有的民主党专家都按捺不住喜悦以为胜利唾手可得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川普强硬得近乎疯狂的主张竟然激发了白人蓝领产业工人最后的希望和认同，在Romney大败的4年之后，共和党又一次依赖白人选票占领了白宫。
今年的对决，川普处于绝对的劣势，他只有一个热情高涨但是日益缩小的基本盘，一个三心二意面和心反的共和党当权派集团，一个未必全力以赴的党派地面竞选机器。他面对的是一个同仇敌忾的民主党集团，一个逐渐扩大的奥巴马联盟自由派票仓，和一个经营运作了20年的克林顿竞选机器。就算川普的口号再动听，他的人格魅力再出众，在双方狭路相逢的情势下，川普的胜算极小。但是历史的发展就象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后面操作，令人琢磨不透。有时候一个小小偶然事件的发生，就会成为移动历史天平的砝码。这就引出了我的第三个话题，造成希拉里失败的直接导火索，就是FBI局长Comey在选前9天给国会发信，宣布重新调查希拉里私人邮件问题。
这个导火索点燃的契机令人尴尬：希拉里的高参Huma Aberdin的老公Anthony Weiner由于向未成年少女发色情短信受到FBI调查，结果在这个变态分子的电脑上发现他下载了Huma和希拉里的工作邮件往来。一下子儿童色情和泄露国家机密两大阴云交织在一起，笼罩在希拉里的头顶，这教人如何投得下去手？这个导火索点燃的时机也令希拉里阵营绝望，距离大选只剩下9天，他们不得不中断以正面信息收官的既定方针，花精力去解释这个令人难堪的事件，但是选民已经在潜意识里拒绝了再给希拉里一次解释的机会。大选当日，那些原本坚定反对川普的共和党员，在权衡利弊之后，为了防止希拉里上台，在最后一分钟挤上了川普列车；同时，本次选举分析惊人地发现，高达53%的白人妇女把票投给了川普，这和之前川普侮辱妇女的丑闻形成鲜明的对比。原因何在？美国民众可以对和俄国不清不楚的维基解密有所保留，但是他们对FBI的调查是认真的，白人妇女们权衡了泄露国家机密和生活作风轻佻孰轻孰重，只好放弃了希拉里。在希拉里的基本盘庞大但是动员不足，川普实力单薄但是枕戈待旦，双方差之毫厘的情况下，这最后时刻的背叛是致命的。
川普意外当选总统，可以说是自1952年杜鲁门爆冷击败杜威以来，60年里美国党派政治中最大的冷门，毫不夸张地说，改变了奥巴马的当选给美国21世纪之路画好的历史走向。这个事件的形成，有希拉里自己的内因，有美国民情的外因，也有极小概率突发事件四两拨千斤的蝴蝶效应。而放到历史这个大舞台里，这也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果。奥巴马作为一个黑人当选总统，是自林肯总统废除奴隶度和60年代民权运动以来，美国种族关系史上划时代的大事。作为典型的自由派总统，奥巴马最大的政绩就是被保守人士怀疑为“社会主义”的奥巴马健保法案；在他任内，最高法院通过判例给以同性恋者结婚的权利，对宗教原教主义者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在他任内，随着一起起手无寸铁的黑人被警察射杀的影像在社交媒体上广传，黑人群体性抗议和骚乱此起彼伏，人们原来的靠第一位黑人总统抚平种族主义创伤的希望破灭了。奥巴马8年任期，极大地推进了社会向左的方向的演进，但是他也给白人蓝领产业工人这个原本优势但是日益势微的阶层带来了绝望和愤怒 。Ohio, Pennsylvania, Michigan和Wisconsin四个北方工业重镇这次集体翻红，就是优势怠尽的白人劳工阶层对社会多元化和经济全球化大趋势最后的反攻倒算。
如果我们查阅历史，这种历史跳跃前进中的停滞和反复仿佛是一个永恒的阴影。林肯总统通过一场血腥的内战废除了奴隶制，促成了社会公义的极大飞跃，但是他的意外遇刺，让他那个忠于联邦但是种族主义鬼迷心窍的副总统约翰逊窥窃神器，使战后的重建和解步入歧途，南方陷入了一个世纪的种族隔离与迫害。100年后，林登约翰逊总统留下移民改革和民权法案的丰厚遗产，退出政坛，而一声枪响结束了民主党新星罗伯特肯尼迪的总统梦，让他重蹈哥哥约翰肯尼迪的不幸命运。尼克松借势而发入主白宫，利用共和党全盘接纳了老民主党在南方种族主义残余。人们不禁思考，如果当时如日中天的罗伯特肯尼迪接过民权旗帜，美国也许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今天，历史仿佛又给人们开了一个玩笑，让命硬的川普克服所有的不利因素，完成了令人瞠目结舌但是心服口服的逆转。他本来就具有强劲的执行力，目前又获得了无人出其右的公信力，而且众院参院最高法院同时抓在手里，他既可以完成伟大的事业，比如全面更新美国陈旧的基础设施，也有能力给国家和人民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这个国家和我们的人民，我为你们祷告！
对于 9 11, 男克有不可推卸的罪责！ 本拉登九十年代第一次攻击美国时，男克在白宫内忙于玩女人，玩忽职守所致！如果当时宜将剩勇追穷寇，一切非常容易解决，而不于导致后来的9 11 .
感谢川普，把这一家子与布什一家子，赶出美国政治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