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下旬,先生从东岸飞来西雅图,虽然这里已经有多个新冠案例,但一切还很平静。那个礼拜我们不但去了Port Angeles, Deception Pass, 还拜访了热闹拥挤的Pike Market, 买了chowder, 喝了咖啡,最后在International District的中餐馆吃了晚饭。
他离开后的两个礼拜,西雅图突然变成了美国的coronavirus hotspot。大学陆续开始网上授课,dorms 开始清人。我电话给在 New Jesey 的一个亲戚小孩,问他想不想来我这里将就几个月,没想到他惊呼说我这里现在是“中国武汉”。
我先生问我一个人在这里害不害怕,我坚决地说不怕,让他安心在那里把事情都处理好,五月份过来上班。
从3月16号起,为了支援西雅图前线医院的防护物资,我们医院所有的eletive手术全部取消,工作突然变得清闲。在接下来的那个礼拜,我前后接到2个从医院来的电话,告诉我上一周我们一起做的两例急诊手术的两个surgeons, 先后测出阳性。
我的exposure被定为medium -high risk, 要求在家self quarantine 14天, 每天两次电话记录体温,如果超过100F, 就不要去医院上班。
突然一切就在眼前,而且自己身临其境。
放下电话,心情开始紧张,慢慢地就感觉胸口发紧,我安慰自己说这是心理反应,马上把家和汽车里里里外外消毒了一遍。
然而我开始感觉非常疲惫,嗓子干渴发痒,晚上开始失眠。一开始还瞒着我先生,儿子打电话来告诉他一切正常。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却开始胡思乱想,变得restless。为了以防万一,我把我的will重新整理了一遍,又把我在五月份才due的term life insurance 给提前交了。发现死亡可以离得那么近,开始问自己,面对死亡我会怎么办?Worst case scenario我接不接受插管,接不接受ecmo? 那些曾经是多么简单的问题,现在我却没有勇气说no。生命是多么的美好,不知不觉我潸然泪下。
大约一个礼拜后的一天,我醒来头痛欲裂,恶心,早上两次loose bowel movement,下午开始低烧。晚上 FaceTime再也忍不住告诉了我先生,说我在家隔离,没有咳嗽也没有气喘,也许只是一般的感冒。事实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冒了,我都记不得什么时候我有过发烧。其实即使是新冠,我相信也能够度过,但我却无法再一个人独自坚持下去。
好在第二天醒来,头痛发烧都过去了,感觉神清气爽。没想到那天我先生已经在来的飞机上,他说万一我drop dead怎么办,说他无法面对儿子,他必须keep an eye on me。
Like a magic, 有他在身边,一下子就感觉有了安全,晚上不再失眠,一切突然变得淡定。我想即使我真的得了新冠,真的drop dead, 有他在我再也不怕。
这是昨天晚上先生带我在小区散步时的Super Pink Fullmoon, 套用一句俗话,相濡以沫,岁月静好!
April Pink Moon 04/07/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