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一向被认为是最有代表性的中国民族乐器,晚会上最先出场的便是五位身穿传统中国服饰年轻的二胡演奏家。《蒙风》从他们手里飘出来,时而似草原上的万马奔腾,雄浑壮阔;时而如晴空里的摇曳风筝,细若游丝。雄浑处是那样的动人心魄,而那根细丝,又是多么柔韧的一根丝!五把胡琴在五双手里,却配合得那样天衣无缝。一曲终了,台下观众的掌声经久不息。
经了解,这五位演员都是拜在著名二胡演奏家及教育家王永德教授门下的研究生。记者问其中的一位演员吴旭东:如果在你身后的不是一个大学的业余乐队,而是芝加哥交响乐团,以二胡的小共鸣箱和仅有的两根琴弦,你怎样跟优秀的小提琴手去拼?吴旭东,这位帅气又带点腼腆的小伙子,略加思索,答道:跟小提琴相比,共鸣箱和琴弦是二胡的缺点,但也是它的特点。与小提琴不同,二胡的琴弦摸上去是软的,这就使得它有更丰富的表现力,具有与人的嗓子类似的“声腔性”。记者问到二胡演奏的技术性,吴旭东很肯定地答道:我们练过帕格尼尼最复杂的练习曲,除了三和弦,单音都没有问题。看来那一大堆一大堆的十六分音符并没有难倒我们的二胡手们。
器乐演奏给人的印象往往是与演员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我们看江南丝竹的合奏表演,却注意到那位吹笛子的演员,节目单上写的名字是毛龙,端坐的姿态优美自然,伴随着乐曲,面部表情变化得丰富而细腻。后来主持人又报上来一个笛子独奏曲《姑苏行》,依然是这位演员,依然是优雅而细致的台风。可是,他的笛子里飞出来的乐曲声却是高亢而激昂的,尤其到最后,竟然是激越的华彩结尾。记者大惑不解地问这位演员:印象里苏州是出了名的温婉秀丽,好似那里的吴侬软语一般,为何你的《姑苏行》这样的雄壮激情?他微笑了一下,解释说:你听的没错,是节目单上印错了,我表演的曲子叫《梆子腔》,就是取材于北方的梆子戏。喏,名字也印错了,我叫毛宇龙。他承认演奏的关键就是要进入情绪。
在后台,记者还见到了上海音乐学院附中的副教授张铁先生。熟悉琵琶的人大概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张铁是中国著名的琵琶演奏家,因为时间关系,这次密城观众没有机会欣赏到他精湛的演奏。谈到中国民族器乐的发展,张铁有点忧心忡忡。他说现在在国外大多是小范围的演出,而除了外国人对民乐不了解,中国人也有很多不了解民乐。他提到有一次在英国演出,一位当地华人直截了当地说并不喜欢民乐,来看演出是因为上海音乐学院名气太大了。记者问是否这位观众被演出感动了?他回答是的。记者开玩笑说,也许越是在你身边的东西你越不重视,这不仅仅是中国人的习惯。有一对夫妇在纽约住了二十年,从来没去看过自由女神像,后来搬到密城来,专门飞回去看了一次。不过,我们都相信,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所以随着中国在世界上的影响越来越大,民乐也会越来越受到更多的重视的。
这次来看演出的观众显然都是非常欣赏中国民乐,并被民乐的美感染了的。他们除了在每个节目结束后绝不吝惜掌声,而且当整个晚会要结束的时候,观众们依然热情如火,继续长时间鼓掌,指挥先生决定加演一个曲目:《北京喜讯到边寨》。这么欢天喜地的曲子,自然该是唢呐大显身手的时候,可是,记者竖着耳朵听半天,也没听见唢呐有多大声。演出后,记者故意给唢呐演员出个难题:北京的喜讯,怎么唢呐不言声儿啊?全让小号给盖过去啦。吹唢呐的小伙子急得脸都红了:小号哪里有唢呐的嗓门大?他们把我放在第一排,我都不敢使劲儿吹!我一使劲儿,就成唢呐独奏了。按理该把我放小号后边,而且舞台没有台阶,也显得缺乏层次。其他同学们也随声附和。中西合璧在中国已经有了很多实践,看来西中交融还有待磨砺。
这次演出中,除了一位扬琴老师之外,表演二胡,唢呐,笛子,古筝,琵琶的都是在读的研究生。看着他们生机勃勃的脸庞,我们好像看到了中国民乐,以至中国传统文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