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省偏远地区一个小村庄里,住着一对新婚夫妇,两人发誓婚后一定要生个儿子。按照当地习俗,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唯儿子才有义务为双亲养老送终。
大姐生出来了,接着是二姐、三姐、四姐。当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入人世时,并不知道有两双绝望的眼睛盯着她。
为了老有所养,这对乡村夫妇决定继续生。由于无法养活这么多孩子,母亲采用当地人的做法,将她放进一个笼子里,一步一步走向晒谷场前面的池塘。
久立岸边,母亲无法下手,于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把笼子放塘边,如果三个小时内孩子不哭不闹,就是天意不灭她。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金色的阳光温暖着这张初入人世的小脸。她记不得自己是否哭了,只知道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
5岁那年,她好几天高烧不退。疲于奔命的父母无暇顾及一堆的孩子,出工前把她锁在一间小屋里。
“我求生欲望特强,” 她后来告诉我。”我躺在床上仔细倾听屋外的动静,一有脚步声就扯着嗓子大声哭喊:带我去看医生,我不想死”
她顽强地活着,活得生机勃勃,并成了我的研究生同学。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入学第一天。我按照地址找到宿舍:房间很大,四张单人床占据四角。右边靠窗的床边,一位穿红上衣、黑色紧身裤的长发女生正弯腰整理床铺,床头书桌上有台破旧的小录音机。见我进来,她笑着打招呼,眼睛笑得像两弯月亮。
开学头几周,新生们无所事事,四处游荡。她也和我们一起玩,但大多数时间抱着录音机准备托福和GRE,我们年级第一位出国的学生就是她。
如今她己经在美国当上了医生,不但养育三个孩子,还从中国领养了一位乙肝大三阳的女孩。
他们夫妻俩都是全职,养育三个孩子已经不容易,为什么还要领养孩子?她说这孩子乙肝大三阳,一直没人敢收她,怪可怜的。
我想,她的怜悯之心与她的人生经历和信仰不无关系,她是基督徒。
最近看到一些有关华裔弃婴奥运夺金的文章,里面的网评引人思考。有人认为抛弃自己孩子的父母心狠。其实人性都一样。神造人时在人的胸膛里安放了良心,只有少数人在恶劣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中良心泯灭。我宁愿相信人不在万般无奈之下不会抛弃自己的骨肉。同学的母亲,如果当年中国的农民老有所养,她还会计较生男生女吗?
我发现一个现象:在爱家人爱亲朋好友方面,中国人比美国人有过之无不及;但在博爱方面,生活在美国的人更胜一筹,比如我同学、那些收养中国残疾弃儿的养父母。这也许是信仰所致吧。经上说:你们若单爱那爱你们的人,有甚么赏赐呢?就是税吏不也是这样行吗?——太5:46。
“税吏被看为最糟糕的罪人,可他们也会爱那爱他们的人。爱自己的朋友很容易,因为自己的朋友可爱,容易爱,方便爱。但是,基督徒要与外邦人分别,因此,朋友以外的人也要爱,虽然不可爱,不容易爱,不方便爱,可是,还是要爱。”
上面这些理念,也许是一些博爱之人的根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