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和自己和解
出了机场,莫冲取了托运的小行李,大步走到出口,远远得看见了林颜和林野夫妻,林野正用力过度向他挥着手,“老婆,这就是我好兄弟莫冲”
“这我媳妇儿桑小西,西西”
“你好,嫂子。”,“你好你好,一直听林野说起你,真人比他说的高大帅气多了,哈哈哈”
“呵呵呵,嫂子和野哥形容的一样年轻漂亮”
“算你小子会说话”,林野上来就和莫冲勾肩搭背,豪迈往前走去,“你小子真难请,不就和颜颜闹了点矛盾嘛,怕过来我咬你啊”,默默跟在她们后边的林颜,朝嫂子西西尴尬笑。西西朝她竖起大拇指,小声说“眼光不错!这外形我给90分,要知道你哥才刚到60分及格线,嘘~~~”
林颜哈哈大笑,一扫抑郁情绪。
到了家,林颜老爸老妈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好吃的,在等着他们,
“林叔、阿姨你们好!”
林颜妈妈热情招呼他,“啊,进来进来,不用换拖鞋了,进来进来,莫冲啊,让阿姨仔细看看”
“好几年不见,我和你林叔一直惦记着你呢,腿早就恢复了吧?壮实很多了嘛”
“都好了,不要紧”
“来,赶紧坐,先喝点什么?还是现在吃饭?林野,把行李拎楼上去啊”,莫冲和林颜父母坐长沙发这头聊天。林颜在另一个沙发上手握遥控器,面无表情,眼睛直直盯着电视。被她妈妈撬起来,去拿喝的,林颜没好气得给他只拿了杯水。
“谢谢!”,莫冲端着纸杯喝水,好脾气得笑呵呵打量着林颜的家,他俩家离得不远,不过她家这算高尚住宅小区,房子挺大,大概属于豪华复式公寓,典雅浪漫的欧式风格。他记忆中她家里总少不了鲜花,处处干净整洁、明亮清爽,透着女主人的贤惠和精致生活态度,就是这温馨舒适的感觉,家的温暖味道,让他一直羡慕。
林野把莫冲行李拎上楼,媳妇儿西西跟过来,“哎哎哎,你傻不傻啊,放颜颜房间!放什么客房啊,床头吵架床尾和,懂不懂啊你?”
“不会打起来吧?”,西西促狭笑说“那也是人家小情侣的情趣”,并单方面宣布晚上他们俩也住公婆这。
稍事歇息,大家洗手围坐一桌吃饭。林颜妈妈一个劲给莫冲夹吃的,给他汇报他妈妈近况,其实几年过去了,莫冲对他妈妈的恨已经没那么重了,起码还有一个亲人在世,已然该庆幸了,她过得好就行,当然别奢望他会完全原谅她。他一想到父亲尸骨未寒,儿子躺在千里之外的病床上生死未卜,她竟然还有心思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
林颜父亲看出来莫冲不爱提这些,给他老婆夹了块鱼,打断了她话题,“她过得好就行了,老婆,能不能不要一直唠叨?看话都给你一个人说完了”,林颜妈妈不好意思笑。
“颜颜,麻烦你去把火关了,把汤端出来吧,注意烫啊”
“干嘛不叫林野去啊,平时都他端的”,林颜边走去厨房边抱怨,
莫冲站起来,过去帮手。林颜脚下不稳,他不放心。
“就是以前都林野做,才叫你去,等你们结了婚,我和你爸就不管你了”
等莫冲端来海参花胶乌鸡汤,林野给他媳妇赶紧盛了碗,“来来来,西西你最爱的”
“什么我最爱的?是妈最爱的好不好?希望这吃下去能变出个大胖孙子来”,西西说话直来直去,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婆婆笑说,
“是林野说想要大胖儿子的,可不是我啊,你俩没希望我还可以指望颜颜,生个大胖外孙。”
林颜正啃着炖稀烂的白嫩鸡翅,大概好吃到忘形了,大叫,“可千万别指望我,我男朋友都没有一个”
“嗯???”,众人一致看向他俩。
“Mnm,我意思……我意思是.......”,林颜意识到问题严重,结结巴巴说,
“嗨,小两口闹别扭了,莫冲你还不赶紧道个歉,哄哄”,西西快人快语。
莫冲笑道搂住林颜肩膀,“对不起,我的错”,
林颜嬉皮笑脸,手比划着,“呵呵呵,吃饭!吃饭!围观群众们”
林颜爸爸严肃说:“颜颜,本来我们家都很民主的,从小到大你的事情从来都是你自己做主,我们从不干涉。”
林颜调皮说:“但是咧?”
他爸笑,又要装出家长威严,清清喉咙说“但是莫冲爸爸妈妈都是我们好友,又这一根独苗,莫冲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你不能欺负人家,否则爸爸以后没法和你莫叔叔交代了,知不知道?”,
林颜这个今年被提拔当了教育局长的爸爸,能一秒就变严肃认真,大概是基本职业需要。莫冲很感激,也很过意不去,林颜父母是他见过的最善良正直的,他很羡慕这温馨的家庭氛围,连有人唠叨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知道了,爸,你还不是和妈一样唠叨!”,林颜放下碗筷,抱怨说,
“哦?是吗?哎呀,老婆,女儿嫌弃我老了”
“切!别来找我,我也嫌弃你老了!”
一家人笑哈哈,愉快用餐。
吃完饭,莫冲就逼着林野,把他带到特警支队去了,工作,他需要工作来麻痹自己,忘却很多痛苦,林颜和嫂子、妈妈去逛街买衣服。
西西问林颜,两人到底怎么回事,林颜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主要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无疑她是并不想分手的,看到莫冲,那心跳的感觉还是在,可是看到莫冲压根把她当普通朋友而已,那心跳又变成了心痛。
可他既然对她没有感情了,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来?如果她这时候说她被莫冲甩了,他爸妈要怎么看莫冲?
林颜长吁短叹。
那晚,莫冲和林野近12点才到家,林野喝得酩酊大醉,烟酒不沾的莫冲也喝了很多,林颜妈妈起来给他们俩煮土蜂蜜水醒酒。
下班林野带莫冲兜了一圈风,变化太大了,可仍有太多他一家三口美好回忆弹出来,似乎到处都有,他爸爸每天上下班的路,她妈妈常去的菜市场、他们一家常去吃饭的餐厅、他爸爸骑着自行车送他去上小学的路原来拓宽改造了,两旁蹦出来高楼大厦,送他去高考那天乘的公交站台.......那些回忆刺痛着他,走到哪里痛到哪里,喝再多酒还是清晰。
像四五年前,种下苦痛的毒菌,现在才全都发出来了一样。
莫冲洗漱好,推门进林颜房间,她正穿着睡裙坐书桌前上网,“你睡沙发?”,林颜转头问,
“嗯”,莫冲说完就把沙发床放下来,枕着胳膊睡下来,闭上眼睛。
林颜把大灯关了,留个小台灯,继续上着网,她开着空调,过一会儿又怕莫冲冷,从橱柜里拿出枕头和薄毯,走到沙发前,给他盖上。叫了两声他没应。
就走近轻轻抬了下他脑袋,把枕头垫在了他头底。
莫冲大概被她弄醒了,突然双臂环着林颜,把她拉近抱紧,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林颜挣扎,莫冲仍闭着眼睛,声音温柔地说,“别乱动,乖”
林颜不知道这算什么,可她能感觉到莫冲的声音里的难过,她从未见过莫冲这样喝得醉醺醺的样子,任何时候他都是节制的。“你怎么了?”,莫冲没有直接答,“睡觉吧,眼睛看坏了”
她也不想再去纠结,小猫似的扭动了两下,顺势在莫冲身边躺下,头枕在他宽厚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你是不是因为好几年都没有回来拜祭莫叔叔而自责啊”
“嗯”
“放心,我逢年过节都有去看他,我爸妈也是”
“谢谢!”
“你是不是特想他?”
“嗯”,莫冲回答得很沉重。
林颜侧身躺好,隔着被子轻轻拍着莫冲,像哄小孩子安睡。
“你就当他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了南极?去了北极?总之很远,暂时不能回来看你,
但是他一直在那里,也想着你,就像你以前在部队,不是也一年才见到一次?你就还当作那样分隔两地的状态”
莫冲原本并非脆弱的人,不过这时候有个人在身边轻声细语安慰,不管说什么,都是暖到了心里去。两个人抱团取暖总好过一个人,这就是婚姻的意义吧。
“谢谢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颜问他“莫冲,你睡着了吗?”
“嗯”,莫冲答。
林颜咧嘴傻笑。
“我到大床睡了,这里太挤了,你要一起吗?”,林颜说得很直白,莫冲婉言拒绝了,他又恢复了理智冷静,狙击手永远是最冷血最无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