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后面有条小径,夕阳西下,沿着蜿蜒的小径上山,那是当年多少少男少女释放爱情的地方。
虽然一直奉行三不准,不许抽烟,不许喝酒,不许谈恋爱,其实在浪漫外语的院校,不曾谈过恋爱算是人生的遗憾。纵然那时还有分不到一地的严峻现实的考验。
那些偷偷烫卷头发,修改肥大裤腿 的女生谈恋爱了;那些进修学员组织舞会每次必到的年轻貌美的女学员恋爱了;那些借到寒冷的冬泳池里练习俄语生活颤音的苗条学员恋爱了;那些借去图书馆看书,对上时间表和暗号,就溜出来的一对对就是谈恋爱了;那礼堂看电影偷偷坐在后排一起的应该是恋爱了......
最美的景色还是南山,树不多,不是郁郁葱葱,也就没有遮掩,落日很红,很壮观。这里是恋爱圣地,因为多半没人打扰和发现,那时手牵着手都不敢,一前一后,像思考问题的男女行者,可能被另一对发现了,相视而笑,理解理解,彼此彼此。或者被运动的同学看到,他们却是匆匆跑过,不深究打听观望。
东欧语系更像是运动系,非常重视运动,除了学习,运动就是能入党,争取进步的最佳途径。像我一个瘦弱女子,硬生生在5000米第二名退席的前提下,夺得大学第二的好成绩,这就是耐力。我熟悉南山,因为我们长跑就是去南山,那里有我锻炼成长的足迹。也许早上的军训的紧急集合也去过南山,太紧张,不记得了,多少次不睡觉,事先打好背包,坐等紧急集合的急促哨声,多少次松垮的背包里跑丢了胶鞋,气喘吁吁地赶上队伍,歌声响起,迎着黎明,我神圣般牟足了精神,激情豪迈,疲倦的步伐又充足了马力,前行。
天渐渐黑了,中间广场的旱冰场却还是灯红通明,那里我认识别的系的老乡,漂亮的师姐,活泼的两个刷子,她滑得很好,毕业以后,就没有联系了,据说她现在很出色,生活也很潇洒。还有就是我们系特美丽的系花,就连在我们自我陶醉的女生眼里她也是特美,学习也好,就是那个时代的白富美吧,很多别的系的男生借学旱冰名义,一遍遍勉强趔趄地跟在她后面追逐搭讪,后来功夫终于不负一个有心人,成功了跨系姻缘,成为聚会八卦美谈。
说起最漂亮的还是我们的一个女教员,是1/4 俄罗斯混血,就拿今天演艺界普遍美容整容的标准,她的自然容颜不输给任何一个冰冰和BABY。每次她上课,在综合楼,总有外系的男生扒在门口向里张望,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就是和气笑笑,酒窝,美得迷人!我们队的男生上完课,也都迷迷瞪瞪的,内容没记住,眼神很向往,很陶醉。
在我印象里,我们系男生多是东北男人,粗狂硬朗;英语系多是南方,个头确不矮,关键是文艺男青年,吟诗作画才子很多,所以即使是身处在广场东,还是好感充盈在广场尾的英语系。后悔没有上英语系,一定要执意因为俄罗斯文学而改学俄语。每每他们潇洒地从我们门前走过,都很是向往。这也许是典型距离产生美吧。
不去南山,经常也有在中央操场演奏爱的罗曼诗的吉他曲,几度夕阳红,循着音乐声过去,是穿着运动衣,刚踢好球的男生,沉浸在浪漫校园。我的吉他却一直锁在队里的储藏室,落满灰尘,不再问经,因为喜欢聆听。女生的小情怀,也随着男生呵护而越发魅力起来。
第一次哭是在第一个异乡过中秋,抬头看到满月,真的第一次思念家乡,思念亲人,虽然当时一定要执意来离家远的地方上大学,我哭了,另一个女孩也哭了,队干部把我俩叫到队办公室,做思想工作。眼中的队干部,其实也是刚留校的,大不小几岁,却是像父亲兄长一样威严而可亲。
后来,越来越适应这枯燥的生活,人也一下子活跃起来。参加诗社,表演诗朗诵,创作散文诗歌,自编自演小品。每每写给校报的作品,像是在大学众多花朵一样女性中崭露头角的小荷,其实后来才知道很多是读懂的并没有表达,理解的却又错过了。写作灵感源于生活和热情,很多年以后在异乡参加了文学社群,多年没摸笔墨,重新执笔,后来认识的人说没想到你的文笔这么好。其实我内心知道文学仍是我一生的红颜知己,从未弃我而去。
即使平时学生们都很拮据,晚上自习能加餐个华丰方便面就知足了,但回家可不含糊,礼品购买多多。这里多是过路车,不是首发站,每次都是队干部和男生硬把我们‘推’进车厢才得以成功返乡。后来,我也不是总回家,而是利用同学家的驻地资源穷游去了很多名胜,比如西安,南京等地方,从此开始喜欢到处旅游。记得有次假期,与一个女生和一个当地男生去西安翠华山去玩,男生就是我们的胆量和依靠,他也一路表现得很勇敢仗义。走到半山腰,突然有狗叫,只见那男生吓得一路飞奔逃到离我们几丈里开外。二十多年重逢,我们仨大笑着聊起这事,已经是两个孩子他爹的男生还一个劲儿地漂白加表白......
大学宿舍是六个人一大间,哪个女生睡不着有了小心思,其他人一目了然。4年同居生活谁不了解谁呀。
多年以后,我仍是我, 但不经意中的执着是我那次的超越自身极限的长跑,激情和热情是大学培养的乐观和向上,调侃幽默是一次次集体生活的小浪花,喜欢自由却是越发不可阻挡,而写给我的心爱的大学信箱,是我一直寻找的可以邮寄的心灵港湾。
我在寒冷异乡,他却是郁郁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