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36)
又是一年开学季,又是一年教师节。想起来,上网找找过去的老师,发现唐老师已经于3个月前仙逝。
网上信息表明,唐老师毕生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从事科研工作,成绩卓著,得过很多奖项。也参加过一些联合国项目,得过奖,在国际上也有相当影响。
唐老师千古!
于我自己而言,唐老师,是高考那年,学校派到上海去招生的老师,见过面,谈过话,同意改变志愿,离沪赴京,上了她说的那个学校那个系。由此,又想起当年一些事情。
那年高考,是考前填报志愿,记得一共可报6个志愿。印象里,当年风气偏重工科,机电、建筑类比较热门。我自己知道,成绩在班上虽也算入前列、但与顶尖的同学相比,我的学习不是真正的好。因此,和父亲有勿需明言的共识,就是先确保能上大学,学校是不是很好不是首要考量。
该报哪些学校、什么专业,我自己不懂,也没啥主意(是不是比较笨和傻?)。同学之间、即使平常比较要好的几个女同学之间的交流也很少(不知是不是那会儿已经很少去学校,不大见面之故)。但早就知道班上学习最拔尖、几乎门门课都是满分的那名姓S的女同学,一定会报同济大学学建筑,以后一定是工程师。其他人就都不知道要考哪个学校,去什么地方了。
我的6个志愿是在父亲指导下填报的。报了5个上海、一个浙江的学校,全是工科。主要报了当年上海以“华东”打头的几个工学院,也报了上海交通大学,一个不热门、也不大喜欢的专业。显然爸爸心中有让我不离开家的意思,但也没有明确说明。他大概是知道我有点想离开家的,主要是想离开来家四年、感情上一直别扭的继母。
父亲,解放前是中国纺织建设公司职员。解放后,是改组后华东纺织管理局职员,仍在江宁路原址办公。1951年或1952年院系调整时,调入新建立的华东纺织工学院,一直在教务处工作。对于考大学、报志愿这些事,他应该比我了解多一些吧。
华东纺织工学院在延安西路(凯旋路口)上,记得是延安西路1882号。我家住华纺在静安区乌鲁木齐北路北端(愚园路口)一个只有二十多户人家的小小家属院里。出了大铁门,就是乌北路小菜场,愚园路,这边有救火会,市西中学和第一师范学校,马路对面是愚谷村。记得爸爸和他的一些同事早上要步行一段路,到南京西路,坐71路、76路去上班。可能也有青年人骑自行车去上班的。
我们的考场是在华东师范大学,不算很远。考前,组织全班同学到华东师大去参观了一次,大概主要是去认考场。此行留给我最深印象的,竟是操场上一种之前从未见过的体育器材——可以滚动的大铁环(滚轮?)。我是体育刚及格的人,胆小,有些怕怕。
考试的事情已记不清,只觉得试卷内容大都复习过,心里有底,考得还不错。除物理有些失分,其他科目都还好,感觉应该能被某所大学录取吧。
就在大家都在焦急等待录取通知的时候,学校通知我前去取一封信,大意是北京某校某专业有意向录取你,请考虑是否同意改变志愿,并指定于某日某时到上海育才中学面谈。
我很高兴,首先是能确保录取了,考得比预想的好(但好像没公布、我也没打听过分数)。刚满18岁、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孩么,对北京是向往的,学校也是喜欢的,我心里已经同意了。爸爸不怎么说话、明显看出他有些犹豫,但没有明确坚持不离开家的意见,我也顾不上他的种种考虑了。后来想起来,觉得是自己当时不懂事,没考虑日后自己必须承担照顾年迈祖母、父亲和继母、还有自幼体弱多病妹妹的责任。
应约按指定时间去育才中学。在等候室里,看见先我而至的两位女同学在轻声交谈,听起来是和我差不多的事情。她们先后进去谈话,离去。之后我进去,见到的是一位女老师,南方口音,年轻、精神、好看,自我介绍姓唐。谈话内容记不得了,你情我愿,应该也很简短,就让回家等录取通知了。
赴京入学后,看到在育才中学先我进去谈话的两位女同学也都在这个系。其中一位与我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三人上海的家还都离得很近。我们3个上海女生,加上一个北京女同学,就是分在5班的全部4名女生了,同学、室友,同年出生,相处好几年。这些难得的缘分,好像也都源自和唐老师当年在育才中学的谈话。虽然一两年后重新分班,彼此分开了,但是,我们还是对最初的老5班印象最深,感情也最深。这都是后话了。
入学后,各种新鲜事,之前的事情渐渐淡忘了。
大约一两年后(记不清了),在系大楼里对面遇到一位年轻女老师,我像往常一样叫一声:老师好!这位老师没给我们上过课,但大家都知道她是系里另一专业(当时系里只有两个专业)的青年女教师,她先生也是那个专业的,还是很年轻的教研室主任。遇上了,就鞠躬问好,如此而已,不熟悉。
这一次,她却问我,“你见过我吗?我们见过面吗?”看我发懵,她又说,“不是在这里,上海,育才中学?”我才恍然大悟,“您是唐老师?原来在育才中学跟我们谈话的是您啊?”
毕业之后,没有见过唐老师。10年前,在几曾回首论坛,受大家感染,第一次写回忆帖的时候,上网查了一下,写过一段。
唐老师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