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女儿五岁了,到了上Kindergarten的年龄。我们的neighborhood school小学就在我们当时住的apartment complex附近,走路只需六七分钟。老师Mrs. H是个五六十岁开外的白人,每天早上穿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在门口迎接孩子,印象中这个老师衣服很多,好像一年下来没有看见她穿重复的衣服。Mrs H非常有经验,课上得好,人也很精练能干。这是我孩子上学后碰到的第一位老师。应该说,是这位优秀的老师给我一个错觉,以为美国老师都应该这样有经验,负责任。
第二个学期开始后,我从别的家长那儿得知另一个学区的公立学校S有一个program是half Montessori, half public, 他们对外跨学区招生,学生要经过考试,要择优录取,学费好像是一学期$1000。我带着女儿去考试,结果是录取的。但我挺犹豫的。一来公立学校一个多学期下来感觉不错,二来,那个学校离家有点远,当时家里只有一辆车,会不方便的。答复的日期越来越近,在我还举棋不定的情况下,一日我征求了Mrs. H的意见,老师很真诚的说,“要是我的女儿,我会送她去的”。于是,一年级时,女儿转学了。
那时,我没工作在家,常常去班上做义工。女老师是个在美国长大的希腊移民,很敬业,对孩子很公平,班上还配有助教(teacher assistant),整个program今日回头看相当不错,老师很负责很认真,而这点只有在后来碰上很混很懒的老师才更加意识到其可贵之处。
那时家里只有一辆车,每天送她上学后,LD开去上班了。中午女儿放学时,我就坐着公共汽车接她回家。加州的公交系统非常不发达,一小时才一趟,很不方便(后来其实第二年的九月买了第二辆车)。加上,我虽然觉得老师不错,program本身也不错,可总觉得知识性的东西早学晚学是一样的,觉得没有必要舍近求远。或许隐隐作怪的还有钱的问题。
所以在一年级快结束的时候,给老师写了一封信,解释了具体情况,准备二年级转回到家附近的小学。
那位老师真是好老师,真心实意地想挽留我女儿, 最后还给我写了一封信,给我她家的电话,告诉我,如我改变主意,随时给她打电话。这封信我曾一直保留着,后来好像还把它扫描存在了电脑里。那位老师在我们离开后的有一年,一天开车时突然心脏病发作,年纪轻轻四十多岁就去世了,而我却是在时隔好几年后,一天在华人超市上碰见曾在一个班上的孩子的妈妈时才得知的,只记得那日自己非常shocked, 心里难过了一阵子。我多么希望我能早一点知道,至少我该去送她一程,那位我心中的好老师,好人!
老师的劝说对那时早已心定的我自然不起什么作用。在作决定之前,我也跟女儿讲了情况,告诉她下学期会回到附近的D小学。女儿的反应好像不置可否,自始至终没有抗议过,所以我就以为她应该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所D小学有她熟悉的kindergarten的同学。
离别的那天,接她,才看到女儿哭得像泪人似的。老师心疼地搂着她,助教老师专门为她折了一只用藤条做到小鸟。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其实忽略了女儿内心的真实感受。她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体谅父母的难处,却不曾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不懂抗争。时隔那么多年,想起这一幕,我的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这一次转学对她的学业人生有没有影响、多大影响,不得而知。转回来后,二年级的老师还不错,可到了三年纪,老师是个新老师,没经验不说,还不太负责任。小孩学好不容易,可学坏好像是分分钟的事。很快,女儿的字从认真端正,到有一天发现拿回家的作业上的龙飞凤舞,越写越潦草,数学里的等号也越写越短,最后等号就像冒号。而无论我怎么说她,要她重写,这种潦草的习惯好像一直沿袭了下去。LD在后来的几年里辅导她数学,每次叫她要打草稿, 要仔细,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有培养出她的好习惯(至少没有达到LD的要求),LD的那种恨铁不成钢,常常溢于言表。
好习惯的培养要从小开始,有些地方,我们父母可以做到,有些地方,我们的力量微乎其微,要靠外在的力量,如老师,同学, 环境等。尤其是美国的小学教育没有大纲,材料基本老师自选,老师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那个program的孩子都是挑选进来的,老师也一路带上去,如果坚持在那里,或许我们后来不会那么累地想着自己去纠正她的一些习惯。虽然转学是件小事,也不是什么生死攸关,但总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决定是错误的, 因为不知情,因为自以为是而留下遗憾。
一定不要觉得有愧疚,你已经做到你当时认知下的最好了。也许正是这些小挫折让女儿克服了羞涩,变得更坚强呢。Which that does not kill us makes us stronger。
妹妹周末愉快。
很宝贵的经验分享!
我笔头太懒,现在仗着自己记性好,孩子们那些有趣的事情都能记住。我应该也像暖冬一样,把点点滴滴记录下来。
暖冬周末爬山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