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末,慵懒的我抬了笔又停顿下来,陷入了滞,思索一些专业课的问题。今儿就转篇秦大侠的好文共赏
诸位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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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秦无衣
程墨雨扶着费宁来到车上,他仰放下前边的右车座,让费宁躺着。费宁吃力地说了声“谢谢”,就不再言语了。
程墨雨将车开往C大医院。那时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到处都在堵车。程墨雨看着费宁惨白的脸,心里焦急。短短的几Miles的路,他开了约有四十分钟。到了医院,他将费宁扶到Emergency Room,挂了号。然后再等了十几分钟,才轮到费宁。
医生正在给费宁看病的时候,程墨雨跑到外面去吸了支烟。费宁的病况,似乎又勾起了他一些往日的回忆。但是他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思绪,他知道,有些回忆是很危险的,也是很无聊的。既然大家都已经走过了十字路口,那么任何的回头,都注定是一种徒劳的感情折磨。他对这一点有着冷静的认识。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感情成熟的人。而上一次,费宁还没有来到美国时,他给她打电话,纯粹是出于好奇,而没有任何重续旧情的意思,至少他自己宁愿做这样的解释。他到加州来的主要原因,也并不是为了费宁,这点他心里十分清楚。
他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有点疲劳了。他想,自己的确该做些像样的事了。
他回到候诊室的时候,一个护士过来问他,费宁是他的什么人?程墨雨想了想,说是同学。护士说,费宁患的是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程墨雨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费宁的病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他慌忙问护士说,费宁需要住院几天?护士说:“那得视情况而定。不过你的同学身体抵抗力还算强健,而且病发后及时得医治,病情得到控制,因此,问题应该不大。但是,我们不能确切地告诉你,她需要多长的疗程。我们只能尽力而为。?BR>
程墨雨听了,稍微松了口气。忽然他想起一个问题,忙问说:“小姐,我的同学的医疗费用估计得有多少?”
护士笑着摊着手说:“我想,这应该是财务部门电脑统计的事。顺便问一下,你的同学有医疗保险吗?”
程墨雨说:“非常遗憾,没有。”
护士说:“这可能有点麻烦。因为没有医疗保险的账单,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将是一个负担。她是C大,她应该清楚这一点。 ”
程墨雨听了,愣了一下。
费宁很快就被送到了住院部的观察室。费宁在挂了一瓶点滴后,精神略微好了些。她看到程墨雨还站在观察室里,失神落魄的,就说:“墨雨,你怎么还没走?可别耽搁了你自己的事。这急性肺炎算不得什么大病,以前我妈也得过。躺上两天就差不多好了。而且,医生说我的体质还好,不碍事。”
程墨雨迟疑了一下,勉强笑了笑说:“那我就走了。这里日夜都有护士照料,你有事尽管找他们。你出院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你。”他担心费宁说“不用了”,就接着又调侃地说了一句:“做好人就要做到底。”
费宁说:“对了,墨雨,我还得麻烦你一件事。你记一个电话号码,是我老板Peter的,你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代我向他请几天假。还有,你给我们公寓的小沈,小宋打个电话,免得他们以为我上哪儿去了。”
程墨雨知道费宁这种婆婆妈妈的细心,即便是到了眼下这种困境。他记下了号码,他将要离开的时候,似乎还想跟费宁说几句什么,但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来。
费宁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消失了,然后疲怠地合上了眼。这时,她的眼前一片昏花,好像有无数的刺眼的阳光,漫袭而来。她知道这是一种幻觉。身体虚弱的人,经常都会产生这种幻觉的。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对程墨雨的印象也不算坏,只是在和周寒山结婚后,她已经逐渐地将他排除出自己的心间了。而这个感情症结的销磨,曾经是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因此,她再也不愿意回到从前对程墨雨的那种感觉状态了。
两人分手后有一段时间,她曾经认真地想过,她当初是不是真的爱过程墨雨?最后她认为,当初她对程墨雨的情感,也许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爱情,而只是一种感情错觉。她相信很多女人跟她的感觉应该都是一样的:多数时候,她们都把一种并非发自内心的,而是对特定男性的较深厚的情谊与新鲜感,错当作了真实的爱情,以此不断地折磨着自己。考虑到这一点,她在跟程墨雨分手后不久,心情也就不再那么碎裂了。她觉得她和程墨雨的三年多的恋爱关系,实际上更像是一场真正爱情来临前的彩排。它把她的感情磨练得更加成熟了。她甚至以为,男女们在结婚之前,最好都有一次像他们这样的爱情彩排。
但是,两人毕竟有着三年多时间的情感上的牵扯,曾经在精神上互相依赖。而分手的痛楚,不一定都得发生在男女的爱情之间。实际上,任何一种人际关系的割舍,都或多或少地冲击着当事人的情感。而程墨雨的身上,至少还有很多吸引女人的地方。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曾经被程墨雨的外表吸引过。
不过,那时她看觑男人的眼光,早已越过了外表的障碍了。她觉得,这其实正是一个成熟女人的标志。尽管周寒山的外貌也不比程墨雨逊色。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是真正爱过周寒山的。周寒山看起来比程墨雨稳重,洒脱,深沉,这一些,她在程墨雨身上都是找不到的。而男人的魅力,正在于他是如何的用心去疼爱自己的女人,深入她们的内心。她曾经觉得,程墨雨在这方面显得既自私,又自以为是,让女人们难以忍受。他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虽然她明白,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善良的。就像上高中时,他们上演的那出后来看起来有点拙劣的“英雄救美”情景剧。
她和程墨雨分手的最初一段时间,她的确暗地里抱怨过她的母亲。她觉得她妈在他们两人的结合上,是棒打鸳鸯两下飞。其实,如果程墨雨是真心对待她的话,她最终说不定也会第一次忤逆她妈的意志,分配去了上海的。可是,程墨雨的漫不经心,却伤透了她的心!她甚至怀疑,程墨雨自始至终,也许根本就没有真心爱过她。而他至今似乎都没有真正的爱过谁,可能也包括他自己。
当然,费宁也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可能有些武断。因为三年多的时间,她并没有完全的了解程墨雨。而且,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是在变的。
如果说,当初程墨雨只是将她的感情击打得皮开肉绽的话,那么,这次周寒山的露丑,则是将她的心撕裂了。原先她对周寒山的为人的信任,对他的深沉内涵的迷恋,在她从方清凉那里获得了他的丑闻,随后又从她妈那里获得证实之后,一下子全都幻灭了!看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像自己曾经想象的那样成熟过。而她对周寒山能“用心去疼爱自己的女人,深入她们的内心”的错觉,如今看来,简直就像是对自己所谓“成熟”的反讽!
想想看,一个曾经跟自己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喁喁私语,情话绵绵的男人,却原来是个热爱暗地里跟其他男人干那种Bullshit的龌龊事的同性恋者!而她的身体,可能在无意中也沾染上了那些男人们的秽物,这能不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吗?!
她想,也许女人们都像自己一样,一辈子都生活在错觉中。有的女人至死都没有窥透自己男人的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东西,这还算是幸福的。因为人生本来也就是一种假设,所有的真实,其实都是相对的。
而自己呢?自己恰恰就不幸地被抖落出来了,就像赤身裸体地站在大庭广众之下示众一般,那种难堪,想起来都让人无地自容。但是,倘若现在周寒山继续在玩弄着他的面具后的游戏,她的母亲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容忍着他的行为肆虐,自己也还被蒙在鼓里,那么,如今自己的这种接近崩溃心态,会不会因此而得到解脱呢?
这无疑是一种两难的痛苦的假设!
她再想到,当方清凉在对自己讲述她妈发现周寒山的丑事时,将所有的细节都生动地描述了出来,真让她直觉得恶心!她怀疑方清凉是故意将当时的情景作了夸张的铺叙,因为那样的话,将给方清凉本人也带来极大的快感!这种快感同时来自于方清凉对现场的幻想般的参与,以及她设想着费宁受到重击时,她发自内心的愉悦。
她太了解方清凉了。方清凉从上中学时就跟她在攀比了,尽管她们还算是表面上的朋友,但是,她的每一次细微的失意,差不多都会给方清凉带来快感。
她想,自己回国后将所面临的最彻骨寒心的事情,就是应该如何去面对各种各色的眼光。这些眼光中有的充满了善意的同情,有的则是幸灾乐祸,而更多的可能还是冷漠。在现代散乱的价值观虚无的状况下,人们甚至对足以令人幸灾乐祸的事情,似乎也接近麻木了。她面对的将会是一个布满荆棘的冰窖!
这个冰窖让她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她一边想着,紧闭着的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刺眼的阳光。那种感觉,就像站在LA的迷人的海滩边上,望着慢慢向西沉落的夕阳。夕阳的光色,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来。
她的眼角,不觉渗出了滚烫的泪水。她睡着了。
值夜班的护士来到费宁的床前,这时,她看到了一幅非常生动诡谲的情景:一张美丽的脸孔上,微微露出因潮热带来的红晕。它的嘴角挂着笑容,而它的眼角,则沾染着露珠般的泪水。
护士摇了摇头,轻轻走出了房间。
(本章中有关事迹,请见昨日42下的补遗)
欢迎秦大侠常来玩儿.我的朋友昨儿看了你的梁山系列,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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