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到第36周的时候,去妇科医生诊所检查,发现胎儿还是臀位,也就是说,我的宝贝孩子是一智者 ,不肯倒立看世界,而是头在上,臀在下,稳稳地坐在子宫中。这要放在几十年以前,准是难产。好在我们生活在现代社会,剖腹产的技术已炉火纯青,还有人为了少痛苦而主动选择剖腹产呢。虽说我很想尝尝自然生产的滋味,但人算不如天算,保命要紧。
妇 科医生问我想去哪家医院生产,因事先做过火力侦察,便答曰“市立医院的妇幼分院”。这家分院新建成不久,一切都是新的,条件相当不错。尤其是病房,很合我 心意:二十多平米的双人间,光线充足。可用遥控器调节现代化病床的高低和头脚部位的倾斜度。每个病人配有一台小电视。重要的是,病房里有单独的带淋浴的卫 生间。我可不想因尊重中国传统而在整个盛夏的月子里不洗澡。妇科医生说我得先跟医院联系,让他们了解我的情况,然后约好手术的日期。于是,她替我开了转诊 单,并让护士给我约了去医院的时间。
我如约去了医院。接待我的是四十岁左右的施坦医生。他看了我的孕妇手册,问了我的情况,又做了一次B超。 他说象我这种计划性剖腹产得比预产期早两周进行。因为如果晚了的话,胎儿的位置有可能太低而使手术的风险性增加。我本想尽可能让孩子在腹中多呆几天,现在 只好做罢。按要求约了一个星期一的手术时间,也就是说把孩子的生日给定下来了。我还想知道给我做手术的将是哪位医生,施坦医生说只能当天临时看安排定。
术 前的星期五,我去医院办理一应手续。先是给胎儿测了半个多小时的心电图,然后来了一位助产士详细翻阅我的孕妇手册,并将相关资料记录在案,填写住院所需的 表格。接下来还是施坦医生查看胎儿情况,解说剖腹产可能遇到的风险。我知道剖腹产虽说是一种已经非常成熟的手术,但只要是手术就会有风险,所以也不太在意 他所说的风险。但他必须跟我说明,这是规定,我也按规定在手术单上签了字。事情还没有结束,最后还有一位麻醉师来跟我解释有关麻醉的注意事项。现在一般说 来人们愿意选择腰麻,而不是全麻的麻醉方式,因为这样,孕妇在整个生产过程可以保持清醒的头脑,可以尽快看到自己的孩子,而且孩子的父亲也可以亲临手术 室。但麻醉也有可能产生各种不良影响,如果腰麻不成功,还得随时准备进行全麻,这一切麻醉师都要提前跟病人解释清楚。我不知道这样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是 不是一定好,也有可能将我的(盲目)乐观破坏掉,弄得我疑神疑鬼。不管怎样,我该知道的都听过了,该签的字都签了,只等星期一的手术了。
星 期一的早上八点钟老公陪我来到医院的产房。房间里已经有了一对准父母。这是一间剖腹产专用产房,两人一间,不象自然生产那样的单间。两个病床之间用布帘隔 开,我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产妇的脸。护士先给胎儿测着心电图,同时让我换上医院的病号服。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她查看孩子的心跳情况,觉得孩子在睡觉,太安静 了,不符合要求,便让我反复侧身,以将胎儿弄醒。同病房的产妇先进手术室,我得等她手术结束后才能进去。护士做着各种术前准备:在我的左手腕上安装输液装 置,这样我在整个手术和住院期间,如有需要,可随时输液。同时装上导尿管。这时我感觉到了手术的气氛,微微有些紧张了。
等 候时间不长,护士说轮到我了。于是我被推出产房,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手术室门前停了下来。手术室的门开着,我在护士的指引下走到手术床边。一位五十岁左右 的女医生笑嘻嘻地向我伸出手来,告诉我她是我的麻醉师,手术过程中有任何不适,请立即告诉她。我回握了她的手,对她有一种信任的感觉。她指导我坐在手术床 边缘,用手感觉我腰椎骨的位置,提醒我说:“现在我要进行消毒,您将忽然会有凉爽的感觉,请注意。”接下来又说:“我要打进麻药了,您会有点儿灼烧的感 觉。没关系,一会儿就会过去。”
接 下来两三个护士围着我一边好一阵子忙忽,一边跟我解释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明白了他们在给我安装各种装置,以便应付手术中的各种情况。当然我无法理解所有 的装置,只知道要随时测量我的血压、要随时保证需要的时候输氧。我躺在手术床上,双手被固定着。麻醉师一直在观察着我的反应,嘴里跟我闲聊着。她问明我是 中国人后,跟我说,她曾经去过北京,那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你们中国的人可真多。”她跟我发着感慨。也许这给她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不知不觉 中,我看到自己的腹部被涂上了消毒用的碘酒。我知道麻醉药起作用了。这时我的胸前被拉起了一道布帘以隔开我的视线。据说有许多人第一次看到手术情况会晕过 去的。这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向医护人员问好。是老公穿了手术服坐在我的头上方。我心里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主 角终于登场了。一位女医生站在布帘后面向我伸出头来自我介绍:“我是主治医生巴赫,我将为您主刀。”我微笑着说多谢,可惜不能跟您握手。心想主治医生给我 开刀,将来刀口肯定会好看一些。接下来巴赫医生说,“我们将在几分钟内将您的孩子带到我们这个世界上来。”我听到器械的声音,感觉到腹部被挤压。呼吸有些 困难,头有点难受,我嘟哝着。在我身边的麻醉师一边查看我的血压、心跳,一边安慰我说,这时候正常的反应,坚持一会儿就会好了。老公抚摸着我的胳膊,想以 此减轻一点我的痛苦。我感觉越来越难熬……
忽然,传来了清脆的哭声,巴赫医生高高举起了一个小东西,浑身通红,正不停地舞动。“恭喜您,是个儿子。”我的感受顿时好多了,脸上又能浮起微笑了。片刻后,孩子被护士用布裹着送到我和老公面前:这是一个有力的小家伙,正张牙舞爪呢。
护 士接下来要为孩子做他人生的首次检查。她问老公愿意去看护士测量身高、体重等数值呢,还是愿意陪在我身边。老公选择了后者。巴赫医生继续忙碌着,估计应该 是在缝合刀口。几分钟后,我胸前的布帘被撤掉了,老公也被请出了手术室。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向我表示祝贺,我也向他们表示感谢。手术很成功,一切顺利。
我被从手术床移到病床上,由送我来的那位护士送回产房。老公抱着孩子等在途中。我的腿脚还麻木着,但头脑和胳膊正常自如。我一把接过老公手中的孩子,放在胸前仔细地打量……
会痛的。如果想母乳喂养的话,还不能大量用镇痛药。所以我主张自然生产,产后恢复得快。我自己是因为
胎位不正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