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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君再来》 --北美情爱故事 (五)

(2015-07-24 17:47:05) 下一个
还在星期四,晓丽就开始张罗买菜,她写好菜单,列出要买的蔬菜鱼肉,就开始在各个地方转悠。
 
在这小城生活几年,她对各个商店的情况了如指掌。她知道有些料只能在中国店买,尽管这里只有一家小小的中国店,货样不多,还不新鲜。但没办法,像牛腱肉、猪肚、猪耳、鸡爪、豆腐皮豆腐干豆腐泡这些豆制品什么的,是中国人party上的必备,只有中国店才有。
 
中国人走到了哪里,也还是中国胃;况且有家中国店就不错了,晓丽很知足。
 
离这座大学城,一个半小时车程的距离,有一个更小的城,是这所大学的分校,住着几家中国教授,还有个中国医生。他们钱挣得不少,可听说买盒豆腐还得上网订购。
这几家感叹说,在东海岸纽约或西海岸洛杉矶,是买不起大house而吃得起中国饭;他们是住着大house却吃不到中国菜,更是痛苦。
 
但晓丽却从来不在中国店买肉馅,有朋友曾在店里打过工,说是什么乱七八糟卖不出去的,就都打成了肉馅。
消息一传出,晓丽转头杀向美国商店。
 
她知道,美国店不少东西都比中国店贵。但不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每周信箱里的各家商店的广告是她必看且认真学习的,她称之为“红头文件”。
因为每周各个不同的商店都有特价商品,主要是肉类水果。
等学习完了,晓丽就这周上这边的一家,下周上那边的一家。
 
她们几个走得近的小姐妹,还时常打电话互通有无,报告哪里哪里又有降价减价on sale或者清仓clearance 了。
有时大家还结伴出行,既见了面、聊了天、逛了街,又完成了采购任务;关键还省了钱。
因此,这也是晓丽最开心和最积极的活动。
 
晓丽像大多中国太太一样,在国内时,下厨开火都不多。要不在娘家蹭,要不在单位食堂和街头买现成的。
可到了美国,除了经济上的考虑,好多想吃的中国食物买不着、吃不上,只好自己动手,丰餐足食了。
最简单的像花卷、包子、馒头,在国内时,谁自己费这劲儿,不是都在外面买现成的?
 
短短几年,晓丽不仅学会了做包子、花卷、馅饼、饺子,还学会做不少样式的点心,什么蟹壳黄、戚风蛋糕、蛋挞都做得像模像样的。
杭州的阿娟更厉害,连月饼都能自己做,甜的咸的,比店里买的好吃多了。
 
这些中国太太们常常自嘲,到美国,没想到长得最大的本事是厨艺。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居然把个个老婆,不管是懒的笨的,全变成了巧媳妇。
这是来美的最大的生活的收获,还是生活的倒退?不知道,但不做就没吃的。
大多数的地方不像纽约洛杉矶,能有那么多中国商店、餐馆,能让人买现成、吃现成的。
 
 
每次老中的party,就是一个各地美食的大聚餐,也是主妇们交流厨艺的好机会。
她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拿手菜当家菜也好,现学现卖也罢,反正借此机会大施拳脚、大显身手呗。
 
太太们来自五湖四海,各自带来的也多是自家家乡的美食风味。在谈论教子经、婆婆经的同时,桌上的某个或几个菜肴往往成了讨论的一部分。
做此道菜的“大厨”便细细地、得意地把“秘方”告诉大家;勤快的听者,更是要来纸和笔,记下来核对一遍。
然后回家操练,说不定下次哪家party上,这道菜,又是原汁原味或被改编之后,上了“大雅之堂”。
 
晓丽这次在周五晚上,先备好了几道凉菜:卤了牛腱到时再切薄片、用糟卤腌了鸡腿鸡爪做糟鸡、用豆腐皮做了素鹅、用绿豆粉做了锅凉粉、备了杏仁豆腐的料,还分别卤了豆腐干、花生米,和猪肚、猪耳来个大拼盘。
这些材料基本都得在中国店买,得提前准备。
 
周六大早,晓丽又抓空发了面,做了些包子;还按party秘方做了个香蕉蛋糕。
 
等那天下午,就按自己列的菜单,晓丽准备了七八道热菜。
宿舍的厨房不大,一边是炉灶,一边是水池,两旁的台子上放满了锅碗瓢盆,更显挤得满满当当的,晓丽感觉她一人都转不过身来。
 
卫东还不时凑过来问,“你准备的量够不够啊?别party开了一半,盘子就都空了。”
 
晓丽嫌他啰嗦、嫌他添乱,就推开他:“你别瞎操心了,就算我准备的不够,也还有大家带的菜啊。你把屋子收拾完没有?地毯吸了?再把窗子擦一下。赶紧忙你自己的去。”
 
 
卫东晓丽这次不打算大张旗鼓,就请四五家走得近的朋友。
 
在这里,卫东的朋友、晓丽的朋友就是家里的朋友。
不像在国内时,卫东在圈内圈外的一些交往,一般都是他自己出席;当然,晓丽的小姐妹聚会,也是晓丽独自前往。
在美国,中国人圈子里的聚会,基本是全家出席。很少有夫妻两人自己各去自己的朋友圈,按山东小李的话讲,要是张家先生请了王家太太单刀赴会,那一定是出问题了。
 
在国外,朋友圈的交往,大致有这几类:
 
志同道合谈得来,“雪中送炭”的患难之交,这当然属比较自然、比较理想的。交往久了,就把朋友当哥儿们、姐儿们和亲戚了。
在海外,大多数中国人都是举目无亲的,有这么几家好朋友,彼此可以相帮相助,分享分担 生活中的喜与忧,就好像在一个孤岛上,大家相互靠着,可以互相取暖。这种朋友一般都得彼此对眼, 除了在一些人生观和基本观点上是英雄所见略同之外,还得惺惺相惜,没有功利与势利。
在国外,能交上这么几家朋友,也是一种缘分与福分;卫东和晓丽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二三家好友。但这种朋友不能多也不会多,老中们往往有这个毛病,人多了,聚在了一起,是非就来了,彼此就不是取暖,而是成刺猬了。
 
另一种交往就是专业一致或相同,需要交流或建立一个network,晓晓丽认识的小梅就这样。
小梅不时地把她学生物的老公实验室的、校车上、party上、牌桌上认识的中国同行,统统请到家里来。备上一大袋鸡腿鸡翅BBQ一下,拌上一大盆凉菜,蒸上一大锅包子,啤酒管够,就让这帮同行聊去了。
她的目的,是让老公在这种聊天中时刻了解本领域的走向发展;同行们的交谈,往往也会在一句不经意的话中,启发了一个新的idea 呢。据说,他老公就是在这样的party上灵光一闪,解决了实验中一个关键的环节,他的实验就这样跳跃性地拿下了。后来得知哈佛的同行们也在做这项实验,他老公比那些人快了半个月出了结果,那边的一帮人,几年的努力也就付诸东流——白做了。
 
学生物的老中是留学生的一大主力,但面临的生存环境很残酷。脑力体力都辛苦,不仅要时刻走在领域的前沿,这样才不会被淘汰;还要玩命儿干,周末的加班加点是常事。
出不了成果,老板立马让你走人;再从中国找更年轻的,来干这苦力。
 
有时,你一个实验就坑在那里了,怎么琢磨折腾都不行,那么同行间的交流就很重要。别人一个点拨,也许就能让你起死回生。
而且,万一你和老板不对眼,万一老板没钱要关门了,同行的一个信息、一个推荐,比你自己上网找半天要管用得多。
 
因此,小梅的这种party也很受欢迎,重要而必要。大家不在乎party吃得如何,而是聚在一起,骂骂老板,交流交流信息,已经足够了。
 
还有一种朋友圈就是教会的教友。
出门在外重新认识世界,也改变了很多老中的信仰和世界观,不少中国人成了基督徒。
他们也常常有聚会,查经学习之后,也有别的交流,这些人聚在一起,友爱而热情。
卫东和晓丽被邀去参加过几次这样的聚会,但两人觉得自己没有ready。在国内,就痛恨小组开会学习,领导常常借此机会搞些批评与自我批评来整人,怎么到了美国还得开会学习?
后来他们就拒绝了那些教友的热情邀请,以坚持自己不受任何组织约束为由,不再去了。
 
还有一种圈子就是歌友、鱼友和牌友。
老中在外,除了工作,业余生活实在贫乏与匮乏。有的弄个中文频道,看个中央4台;有的去钓钓鱼;有的聚在一起,吼几声卡拉OK, 剩下的就是打牌。
在这中西部的小城,夏天短,冬天长。漫漫冬夜的周末聚在一起干什么?打牌喽。
 
几个party下来,爱打牌的人也是按脾气性格,自动就分成了几个小组,按他们自嘲的话说,就是打牌,也得是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才行。
 
牌友们这次这家,那这家就准备饭菜;下次那家,一样待遇。
但醉翁之意不在酒菜,而在于牌。匆匆扒上几口,就投入战斗。累了,渴了,再回过头来接着吃;同时,转转牌运。
这种party 时间最长,搞不好兴致上来,就打个通宵,深夜一二点回家是常事了。
 
当然除了夫妻俩的朋友,家里小朋友的朋友也很重要。
这里的朋友圈,大家都比较重视这一个特别的圈子,即按自家孩子的年龄或喜好,去找另外的人家及孩子。
这一代的老中们再是读了博士,有了高薪的工作,也很难入了主流,交往的大多还是同胞。
孩子们也一样,除了同学、邻居孩子的生日party,老中的孩子们,基本来往的还是老中家庭的孩子们。
学校的中国同学啊,中国同事的孩子,中国教会朋友的孩子,游泳池里、中文学校里认识的孩子,都是孩子们朋友圈的可能。
 
因为孩子,妈妈们也就走到了一起,聊得大都是有关孩子的话题了。
大家也就时不常找个由头就开个party聚一聚了,有时还来个sleep over。这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也是妈妈们最放松的一刻。
 
这次party,晓丽就打算请一、二家自己的好友,再叫上二、三家女儿的好朋友家,这样大人们可以天南海北地聊,女儿也有伴了。
 
晓丽很在意女儿的开心不开心,谁让她只有咪咪一个宝贝呢。
在这里的老中们,不再受计划生育的限制,可以甩开膀子想生几个生几个了,周围的朋友多有两个孩子,但三个的不多,四个的更少。
 
可按晓丽话说,不光要考虑量,还得有质。她的意思是,生了孩子,就要负责;得负得起责,不是给碗饭吃了就行的。
在美国,养个baby 可能比中国便宜,可是孩子大了,要学这学那,什么钢琴小提琴,游泳足球打拳,那样不要钱?如果再参加个体操击剑滑冰什么的,更费钱。
不管哪一行,父母都希望孩子能学出点名堂;可有了点名堂,更要花钱:请私人教练,去全国各地比赛,都是掏自家腰包的。
 
尽管,卫东一直希望,给咪咪一个妹妹或弟弟,且理由冠冕而实际:“再要个孩子,不是为咱们,是为咪咪。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将来我们死了,她都没个兄弟姐妹可以相帮来往。圣诞节啊感恩节啊,都没个地方去,多可怜。”
 
开始,晓丽搪塞和反对的理由,是自己和卫东的年纪都过三十五了,又要忙于生存,哪有精力、体力、财力养孩子;再说,即使要了,咪咪和弟弟妹妹会因为岁数相差大,玩不到一起的。
但卫东说:“在美国四十、四十多岁生老二、老三的,多的是。咪咪和弟弟或妹妹差几岁怎么了?我听说差十八岁的都有呢。”
 
但是晓丽仍然坚持:“要是养不起,还不如不养。你现在有这个经济基础养吗?
你看,那个顶级的滑冰冠军Michelle Guan, 据说就是家里倾家荡产,才培养出她的。咱都没这个家产可倾可荡哦。
再说,就算有兄弟姐妹,将来也不会住在一起。一年聚一次,有什么意思?
你怕咪咪孤单,咱们咪咪将来找对象时,找一个兄弟姐妹多的大家庭不就得了。
其实,远亲不如近邻,你还不明白吗?你们家倒是有四个兄弟,你自己读书出来,到我们那里扎根了;他们都在老家,不是也不走动嘛,互相帮什么了?如果只是为了不孤单,咱们找朋友玩一样的。”
 
因此,晓丽很重视给咪咪找玩伴,只要她愿意,任何一天都可以是play day。
这样下来,咪咪也没觉得孤单,高高兴兴的今天和张家的Amy 玩,明天和周家的Kelly 玩。
  晓丽还常鼓励她叫上她学校的美国同学、周围的各国邻居孩子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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