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咖啡,半生知己:相聚时的中西之趣
(2025-10-02 22:23:17)
下一个
一壶咖啡,半生知己:相聚时的“中西之趣”
幼年学习英文时,我记住了 Coffee 这个单词,对应的中文是“咖啡”。而所谓 Black Coffee(黑咖啡)则是不加任何它物的原味咖啡,苦中带酸。那时候,我对咖啡毫无向往,只是为了学习词汇和练习会话。
四十多年前,我到加州大学读博,不得不改变从小学起就养成的午睡习惯。学校只有一小时午餐时间,午睡几乎无从谈起。初来乍到,我非常不适应,于是开始喝咖啡提神。咖啡因果然厉害,一杯下肚,精神倍增,无需午睡,便能继续念书、听课。刚开始,我必须加糖、加咖啡伴侣,否则觉得苦涩难咽。
数学系的许多博士生都喜欢在各自的办公室里煮咖啡。我很快学会,也买了简单的咖啡炉和磨好的咖啡粉,于是制作几杯美式咖啡(Americano)分分钟搞定。久而久之,我的身体似乎对咖啡因产生了依赖,不喝反而精神不济。我开始追求咖啡的品质:摒弃“三合一”,不加糖或伴侣,只喝原味黑咖啡。经过多年的筛选,我对品牌与风味愈发挑剔,只中意少数几种信得过的咖啡牌子。
至于咖啡用具,我尝试过美式、法式和意大利式三种风格。四十年来我也领略了咖啡器具从传统手工到现代自动化的演进。我追赶潮流,不断更新咖啡器具,感悟到传统与现代各有千秋,而我的选择则倾向于效率与品质的结合。眼下,最常用的仍是经典的美式滴滤咖啡炉。偶尔若想更过瘾,我则自制浓香四溢的意式浓缩(Espresso),这必须依赖专用咖啡机,通过加温加压来萃取。
我和内人爱好旅行,而旅行也是我的咖啡世界的片段,所到之处,必定寻找口碑不错的咖啡馆,观赏他国咖啡师的熟练操作与品尝四方咖啡风味。那年内人与我到罗马旅游,顺便逛咖啡店,品尝地道意大利咖啡。我随手在店里买了一个意大利名牌 Bialetti 的经典手工浓缩壶,留作纪念。它代表着传统与匠心,但最终被家中那台半自动化、高效率的澳大利亚名牌 Breville 所取代。后者具备自动加温、加压直至萃取功能,操作简单,适合新手。用它制作的浓缩、拿铁或卡布奇诺,都颇令人满意。
我有一位老朋友弗莱德,来自台湾,早年是我的博士生,三十多年的交往,我们早已成了推心置腹的知己。他年轻时在知名企业担任高管,功成名就,财务无忧,本可安然退休。可他始终闲不下来——朋友创业,急需一位可靠而老练的掌舵人,请他出山。他二话不说就应下,从此又是一连数年的奔忙。最近这两年,他又投身到电动自行车的研发中,忙得连闲暇都成了奢侈。
去年圣诞,他拎来一包危地马拉咖啡豆,高兴地说:他已在该国成功设厂,这是当地的“土特产”。危地马拉因火山灰的土壤与高海拔的气候,素来孕育出优质咖啡。他的创业伙伴,是个咖啡老饕,走到哪里,必探访咖啡馆,进门第一句话总是:“可有冷萃浓缩咖啡?”若无,便淡淡一耸肩,转身离去——咖啡品味绝不妥协。他怀揣一梦:有朝一日,定要开设自己的咖啡馆。弗莱德说起此事,常带几分打趣:“若他开了咖啡馆,你我就有福了——天下的好咖啡豆,必会源源不断送到。”
此次欢聚,内人以北京炸酱面款待老朋友。她的炸酱历经千锤百炼,别具一格。凡尝过她手艺的人,无不交口称赞。女儿们不用说,连我们那几个“美国胃”的孙辈,也都爱上了外婆的炸酱面。现就读斯坦福大学的小孙女,周末来家中,必点名要吃外婆的炸酱面。老朋友弗莱德来我家品尝炸酱面已不止一两次,每次都津津有味:先舀一大勺酱,慢慢拌匀,再轻轻夹一筷子送入口中,满意地点头,忍不住称赞“美味而健康”。他也清楚内人对用料的讲究——纯里脊肉,而且非上等者绝不入锅。
美食之后,自然是咖啡时间。我以自制咖啡款待老友。新添置的意大利名牌 De’Longhi 家用浓缩机,从研磨咖啡豆、控制粉量到萃取完成,几乎无需我亲力操作。只要预设参数,轻触按钮,机器便开始运转,蒸汽徐徐升起,咖啡香在屋内弥漫。尤其是,它还能自动制作冷萃浓缩咖啡,这一“特异功能”让它身价倍增。操控顺手又颇具趣味,我当场为弗莱德演示“拉花拿铁”制作程序。研磨好的咖啡粉落入滤器,热水与压力交织,咖啡液与咖啡脂交融,缓缓流入杯中。随后,我施展“拉花”技艺——把打发好的奶泡轻缓浇在咖啡表面,使其轻盈流动勾出花叶图案。弗莱德凑过来细看,轻轻吸了一口香气,眼睛一亮:“退休后,我也得买这么个玩具。”
为了健康,我放弃传统甜点,改以烤紫薯搭配咖啡。老朋友品尝后惊呼:“太有创意了!土味的紫薯配上洋味的咖啡,中西自然融合,相辅相成,真是锦上添花!”看着弗莱德满足的笑容,我更心满意足——这份三十多年的友谊,如今依旧纯粹且真诚。在这种“土洋结合”的小趣味中,我们共同体会到了生活的乐趣。咖啡的香气、简单的创意,以及久远的友谊,都让这个平凡的午后显得格外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