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大学数学力学系的“奇葩”老同学
(2025-07-17 16: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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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大学数学力学系的“奇葩”老同学
作者的话
这是一篇旧文,新编。
说它是旧文,因为曾在海外文学园地发表,引发热烈反响,至今众多回声铭感在心。在三万读者中,仅有一人是非不清,称之为“男欢女爱吧”,其比例远不足万分之一。
说它是新编,因为我对全文作了通篇修订——事实未改,内容有所增补,标题依旧。
文章发表后的两年里,多位知根知底的老同学纷纷来信声援,“我们都是证人”,一致谴责恶魔曾八,并揭露他更多的劣迹。尤其近年来在移民美国过程中,他又欺瞒政府、弄虚作假。国内作恶未被追责,海外又继续违法——用现在的话说,违法犯罪,原就是他的底色。
两年来,曾八本人以及他昔日的“保护伞”选择装聋作哑。这也简单:面对铁证如山,不敢赖账。一位老同学快言快语:“敢?除非他想死得快!”
但令人遗憾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者仍大有人在。他们信奉“别叫自己烦着,别叫自己累着”为养老长寿的秘诀,于是选择沉默。也有个别人私下以高姿态劝我:“过去的事啦,和为贵。”
如果我们都不再开口,谁来还原那被湮没的真相?如果我们都选择沉默,那些曾经的荒唐、丑行与罪恶,是否就可以当作从未发生?
我也曾反问自己:写这篇文章,仅仅是为了替蒙冤受难的“广州人”鸣不平吗?仅仅是为了揭露并谴责曾八的丑行吗?是,但也不全是。
在此,我郑重声明:将这一切写下来,不为劝善,只为昭示——那个荒唐年代的荒唐人和荒唐事,曾如何践踏人性的底线,如何拷问社会的良知。
愿历史不再沉默,良知不再失语,公义不再迟到。
我在北京大学求学期间,有个同窗 6年的老同学,外号“曾八”。他一手毁了两个人的人生,先是诱奸了一个农村姑娘;后来又构陷了一个本班同学,本文称其“广州人”。身犯“诱奸”与“诬陷”双罪,曾八非但没有被绳之以法,还逃脱了道德谴责,安然从北京大学毕业。以后几十年,他虽然远称不上飞黄腾达,却也混得顺风顺水。奇葩此
人,堪称我60年来所见过的,最卑鄙龌龊的人。
我赶上了“瞎折腾”的年代
1962 年,我考进了北京大学数学力学系。好不容易考进去,自然希望好好读书,学点儿本事。谁知事与愿违,命运不济,我赶上了那个“瞎折腾”的年代。“瞎折腾”的事件接二连三,第一件就是改学制。北京大学是中国最老的一所国立大学,其传统学制一向是4年毕业。但从 1950年代开始,学制变来变去,仅数学系里就曾有过 3 年制、4 年制与 5 年制的学生。扑朔迷离,非我三言两语能说清楚。无关的搁置一旁,单说我入学那年,北大各系的学制就不一致,粗说就是文科5年,理科6 年。数学力学系言明6年毕业,据说是为了“向莫斯科大学看齐”。当时的校长陆平曾信誓旦旦,要把北京大学办成“北京太学”,意思是比大学“多一点儿”。不到一年,陆校长的话言犹在耳,当局一道通知下达:数学力学系中的数学专业和计算专业,学制改为5 年;而力学专业仍维持6 年不变。学制,对于任何学校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我无从晓得,北大数学力学系的学制为什么说改就改?但我知道,
那个年代“政治挂帅”,政治运动等等远重于学制。当局有权者一句话,学制说改就改。这是当年北京大学“瞎折腾”之一例。
我之所以讲这个例子,是因为将要叙述的故事,就是在那不停顿的“瞎折腾”之大环境中,产生的罕见怪事,是以正常思维逻辑,无法理解的怪事。
斗算盘,苦中乐
1964 年,中国大闹“四清运动”,据说是要“整”农村的基层干部们“贪污盗窃、多吃多占”等等“资本主义倾向”。照理说,这与北大学生何干?不知哪位高层脑筋一转,下令大学师生一律下乡参加四清运动,借以接受教育、改造。于是北大停课近乎一年,各系师生纷纷下乡。我们全班被派到河北省正定县,参加当地干部组成的“四清工作队”。
工作队里北大师生之主要任务,就是核查生产队的账目,向村民宣读、解释党中央文件等等。
说到查账,我小学时学过打算盘,没想到这回在村里派上了用场。叙述沉痛正题之前,先讲个轻松的小插曲:我和生产队的会计“斗算盘”,无非是苦中找点乐子。
这位会计原是我要核查的对象,记账虽然不太规范,倒也没有什么大毛病。他算盘打得真快,手指一拨,珠子噼里啪啦地响着,节奏明快,结果一出来就顺口唱报,准得很。我们查账得三人配合:一人念账本数字,两人各打算盘做加减,最后核对结果。我口诀生疏,动作又慢,总是追不上他,他只好耐着性子等我。
他一边等,一边手底下还不停地拨着算盘珠子,啪啪作响,不紧不慢,像在催我:“快点呀,大学生!”我心里着急,又无可奈何。
其实打算盘也没什么大道理,无非是口诀熟、手练勤。这一本账查下来,我的算盘也练得溜了。后来我发现,这位会计加减法是一把好手,但乘除不灵,因为平时用得少。凡遇大乘大除,我心算加巧算,反倒“略占上风”。会计不解,跟生产队长报告:“大学生算盘珠子都不怎么拨拉,数咋就出来了?”
说到底,查账查的是账,算盘响的,却是那段日子里一点轻松的响动。
以强凌弱,始乱终弃
时代背景交代得差不多了,咱言归正传。
就在正定参加“四清”运动期间,曾八干出了一件极其卑劣的事。他以教唱歌为名,不守规矩,一步步接近并诱奸了一个农村姑娘——生产大队长的女儿。那位大队长正是“四清”运动中被重点审查的对象,地位岌岌可危。彼时的曾八,头顶“北大学生”“工作队队员”的光环;而那姑娘,则是一个“靠边站”的“四不清干部”的女儿。她与曾八身份地位悬殊,根本无力抗拒。
曾八趁人之危,以强凌弱。这种行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宽恕。他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处分:被开除出工作队。我曾亲眼见到,已被隔离审查的曾八,被关在一顶军用帐篷里,灰头土脸地趴在桌上写检查,乖乖地认错。我从帐篷门前经过时,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脸猥琐、羞惭的神情,令我厌恶至极。
北大师生在参加工作队前,曾接受集训。学校和工作队的领导者,三令五申“工作队纪律”,明文规定工作队员严禁“谈恋爱”,更不消说“奸淫”了,并申明:若犯错被“开除工作队队籍”,即等同于“开除学籍”。换言之 ,在正常情况下,已被“开除工作队队籍”的曾八,从正定回北大后,等着他的相应学校处分,就是“开除学籍”。
然而情况不正常,更大的“瞎折腾”文革运动闹起来了。天下大乱,各级政府纷纷“躺平”。北大亦然,管理瘫痪,运转脱轨。全校不务正业,不分昼夜地批斗黑帮分子陆平校长等等“大人物”,就没人顾得上处理道德败坏的小流氓曾八了。
更何况,曾八后来还得到了“红五类”造反派头头的包庇。我同班还有这么一对儿男女造反头头,与曾八沆瀣一气,后来居然成了曾八的保护伞。他俩在正定四清期间也不老实,违反纪律,偷偷“谈恋爱”。那个“红五类”男的,居然还把那个“黑五类”女的,发展成了中共党员。文革初起不久,我这位女同学的父母便被单位定为“历史反革命”,全家立刻被“连锅端”,轰回了老家。
家庭遭此变故,她一方面声称“坚决与父母划清界限”,另一方面则在校内变本加厉地整师长、斗同学,借此立功求赏。每每想起这一对儿“假正经”的老同学,真是令人作呕。他们的劣迹斑斑,暂且不表。
话说回来,至于文革中曾八怎样如泥鳅般滑溜溜蒙混过关,容我后面细说。因为我也是在47年后,直到 2013 年,才知道原委真相的。
至于那位被曾八诱奸的姑娘,天生丽质,本有个现役军人“对象”。丑事传出后,“对象”弃她而去。可怜她孤身一人跑到北大来找曾八,这个流氓竟翻脸不认人,猥琐躲避。
曾八始乱终弃,彻底毁了那姑娘的一生。当初,四清工作队决定开除曾八队籍,其实是从轻发落,因为考虑到“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动了恻隐之心,宽大为怀,没有把曾八一棍子打死,仅以“道德败坏”而开除出工作队,而未按“妨害军婚罪”直接移交有司衙门,司法论处。
清华大学“走门路”
文革期间,全国一片混乱,我们哪里还能继续读书、完成学业?1968年,我与北大同班同学——包括那个败类曾八——一并被稀里糊涂地算作“毕业”,被打发到各地“接受工农兵再教育”,有的去了厂矿,有的下放农场。
自此,我那一届北大同学如鸟兽散,各奔东西。我与内子则被发配至甘肃,先在山丹的解放军农场劳动“接受再教育”,一年之后又被分配到临夏教中学。
文革结束后,蒙华罗庚先生向清华大学刘达校长举荐,我夫妇得以返回故乡北京。此后,我通过了教育部当年设立的“留学资格考试”,又获得加州大学的奖学金,遂以“公派自费”身份赴美国圣塔芭芭拉加州大学(UCSB)攻读博士学位。毕业后,我先后在加州大学与清华大学执教。
这是我离开北大之后的经历,几笔带过,略陈一角。
1996年,我协助华裔学者、同事陈树柏教授在美国硅谷创办了国际科技大学(ITU),期间曾回京办事。曾八辗转得知消息,竟主动找上门来。
这厮一向惯于歪门邪道,这次打着“老同学”的旗号上门,原来是他儿子刚考上清华,竟异想天开,想借我之名替他父子“拉关系”“走门路”。更离谱的是,曾八居然恬不知耻地恳求,让他儿子住进我在清华的宿舍。
对这个道德败坏的流氓,我向来内心鄙视。他满脸堆笑上门,我不过违心敷衍。他提出如此荒唐无理的请求,自然被我当场拒绝。
这是离开北大后,我和他打过的一次交道。
是谁害的我
2009年,我与内子专程赴广州,拜访一位长期被边缘化的老同学“广州人”。他在文革中被几位北大数学力学系掌权的“红五类”造反派头头打成“反动学生”,押送劳改农场,历经磨难。多年后才得以平反,回故乡广州教书。
我们与“广州人”劫后重逢,百感交集。他陪伴我们三日,待我如兄弟。回京后,我向北大数学系全体同年发出一封简短电邮,报告老同学近况:“身体健康,夫妻恩爱,儿子孝顺,不差钱。”
我没有写的是,“广州人”多年心头始终笼罩着一团迷雾:“是谁害的我?”他百思不得其解,曾试着私下询问一位文革时“很红”的老同学——那人此时在广州做了个小官。不料对方立刻翻脸,厉声呵斥道:“难道你还想反攻倒算?”
那些在文革中干下伤天害理勾当之人,文革后多心怀鬼胎,色厉内荏,可见一斑。
当年,“广州人”风华正茂,却无端遭人陷害,沉冤至今五十五年,仍未得昭雪!
造反头头,劣迹斑斑
文革初起,那些自称“红五类”出身的学生,骤然大红大紫,摇身一变成了班级的造反头头,随即展开一连串无法无天的胡作非为。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他们指挥全班写大字报,糟蹋那些兢兢业业为我们授课的老师们。居然诬陷恩师们“迫害工农子弟”,他们在大字报上昧良心、泄私愤,取绰号,肆意辱骂老师们。
多年后,一位文革中被学生造反派羞辱的老先生,见到当年的那批学生时,每每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当年是我害了你们,我向你们道歉。”——一句反话,道尽满腹怨气,也暴露出当年的伤痛仍难愈合。
造反头头还策划并号令全班“紧急集合,立即出发”,打着“抄家”、“造反”的旗号,带头闯入三位北大教授家中,翻箱倒柜,搅得满屋狼藉、一地鸡毛。一名平日尚属温和的女生,此刻却如凶神附体,厉声呵斥教授和高龄老人:“老实交代!不许乱说乱动!”
更有甚者,造反头头在教授家属和邻里面前,强行召开批斗会;又将生活用品,公函私信,乃至避孕套等私人物品一一摆在校园“示众”,极尽侮辱被抄家教授之能事。
关于非法抄家,顺带说一句。至今这批造反头头中,没有一个人为当年的不法行径表达过哪怕一丝悔意;也没有一个良心发现,愿意向受害教授的家庭道歉、忏悔;更无人试图归还当年非法抄走的财物与物品。相反,个个推责卸账,甚至大言不惭地说:“我们当时可都(对抄家的物件)做了登记的。”
更骇人的是,那些造反头头竟私设公堂,非法拘禁并审讯他们的“打击对象”。对“广州人”的迫害尤甚:在批斗会上,由两名同学押解“广州人”上场,使用所谓“喷气式”刑法——两打手一左一右掐脖子、拧胳膊,使其低头弯腰,腰背强压至120度。在满场“打倒广州人!”的嚎叫声中,两打手更加用力,致使“广州人”的颈椎与腰椎从此落下病根。
更令人愤懑的是,昔日“似女友、非女友”的女生,自称要“反戈一击”,从“广州人”的旧情书中鸡蛋里挑骨头,搜寻所谓“反动言论”,妄图揭发立功,自证清白?
他们在班级里大闹派性排除异己,盯梢、偷看并摘抄同学日记、打黑报告;还假借组织之名搞内查外调、骚扰同学亲属;拼凑编造同学的“黑材料”,上纲上线扣大帽子,企图把同学及其亲属制造成“反革命集团”,置之死地而后快。
他们歇斯底里般地“抓叛徒”,“抓反革命”,无事生非地整出大包大捆的“黑材料”。被造反头头诬害者既有校内的,也有校外的;既有领导干部的,也有平头百姓的;既有老师们的,也有同学们的。
如此胡作非为,肆无忌惮,终于引来高层震怒——上级下令:将所有黑材料一把火烧个干净!据说,那场销毁黑材料的大火,在北大整整烧了三天三夜。
造反头头们,眼见大头头们,一个接一个被送入牢房,明白大势已去,个个惶惶不可终日,失魂落魄,如丧考妣。文革过后,造反头头儿心中有鬼,未免担心被法律追责,毕竟干了那么多违法犯规的坏事。于是个个对往事守口如瓶,讳莫如深。他们怎么把“广州人”弄成反革命的,也被包得严严实实。我和多数同学,均不知其详。
这里多说一句,就在那种邪恶污浊环境中,心地善良、坚守道德底线的同学,也有人在。一位同学,曾被造反头头儿分配押解“广州人”到批斗会上,并施加“喷气式”。他拒绝了,便被斥责为“阶级感情大有问题”!
构陷同班同学,真相大白
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在北大的两位同班同学,后来结为夫妻,2013年曾来美国西雅图探亲。一次通话中,女同学向我原原本本地讲述了曾八当年如何陷害“广州人”的经过。至此,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正是“广州人”惨遭迫害的源头!
她的娓娓叙述,好似让时光倒退了50年,回到那令人恐怖的文革,天下大乱的中国。那个年代的主旋律就是批斗黑帮,打到刘邓,文攻武斗。本应受到开除学籍处分的曾八,反倒没人管了。然而他自己心怀鬼胎,终日惴惴不安。四清中他犯下的奸淫罪,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剑。自认“黑五类”的曾八工于心计,一方面低眉顺眼、极尽所能讨好“红五类”、找保护伞;一方面筹划着如何转移视线,蒙混过关。为此,他编造出一套谎言,举报“广州人”写“反动小说”,记“变天帐”。这无疑为大权在握的造反头头儿打了鸡血。他们不问青红皂白,不要真凭实据,先把“广州人”连哄带骗,“捉拿归案”,再私设公堂大搞“逼供信”。
“广州人”屈打成招,潦潦草草地被定
为“反动学生”,立马押送劳改农场,监督劳动,受尽屈辱折磨,……。
事实真相却是:“广州人”平日偶尔写一点杂记,追忆往事。其中一段写道:他因出身地主家庭,从小就遭受歧视。9岁那年,他因害怕老师训斥、被同学讥笑,独自跑到海边,天黑潮涨,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一片孤岛上。这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鬼祟曾八有偷看他人日记之癖,偷读过这篇杂记,文革中竟借此为据,添油加醋,举报“广州人”藏有“变天账”、写“反动小说”——彻头彻尾的无中生有!
“广州人”劳动改造数年后,终因“查无实据”,获得平反。可是,时光不能倒流。不仅他的学业废了,而且长期被歧视、受侮辱,就业受阻,颠沛流离,很晚结婚。
曾八陷害同学以自保的目的,在那个黑白颠倒、善恶不分的年代,居然达到了!这个流氓恶棍在文革中不仅毫发无伤,竟和我们一样地毕业、分配工作。此后,他继续施展钻营、蒙骗之术,居然混在广州某大学任教,再摇身一变,成了“中共党员”;沐猴而冠,又成了该校的研究生处处长!
广州这大学被欺骗了。曾八后来的那个媳妇,也是被欺骗了,大概率是她不知道,嫁了个流氓恶棍!
这个惯骗,在国内诈骗屡屡得手,今又贼胆包天,不仅隐瞒其政治面貌,而且隐藏其房产、存款和退休金,投靠儿子、移民来骗美国啦!
不许他进我家门
2015年,美国已有不少我北大数学力学系的老同学,或早年求学、工作于此,或退休后来美定居。那年年初,张某夫妇从纽约州飞来加州,称此行是“感恩之旅”。他事先约好,先与已定居南加州的陈同学夫妇会合,再四人同行北上,到我家与硅谷的六位老同学小聚。
张、陈二位,同游圣地亚哥时,见到自称“在美国坐移民监,给儿子当保姆”的曾八。此人竟想“搭顺风车”北上凑热闹,五人便一车直奔我家而来。途中,张同学才忽然想到多出一人,理应告知东道主一声。
我一听火冒三丈。怒的不是张,而是曾八——这个我早已看透、决不愿招待的卑劣小人!
西雅图老同学早已揭穿了曾八陷害“广州人”的罪行。我怎能违心敷衍这个心术不正、厚颜无耻之徒?当即在电话中直言不讳:“曾八北上,随他便,但我不许他进我家门!”
张同学不知所措,只好叫陈同学在电话里劝我“顾全大局”,“他见面礼都给你准备好了”。
此时我索性将曾八的恶行劣迹,原原本本讲给张、陈二位听。陈同学一时无言,张同学连声致歉:不知此人底细,考虑欠周。
二人后来告诉我:那家伙两眼贼溜溜,旁观咱们通电话就感觉到了气氛异常,担心到了北加州难堪,便主动提出:“就送我到洛杉矶吧,我去看望老哥。”曾八就坡下驴,张同学如释重负。
自此,曾八离队,张陈两家与硅谷诸位老同学顺利相聚,一团和气。
摔电话,关上了改恶向善之门
我不容许曾八进门的事,不胫而走,不少老同学知道了,纷纷表示支持、称快,有的说:“换了我,也会这么做!”曾八感到压力山大,脸上挂不住,心里更发虚,居然在背后说我“架子大”!
我听了哈哈大笑:我岂止‘架子大’?我是嫌弃此人肮脏才不许他进门。“架子大”,未免太轻描淡写了。贼曾八妄图大事化小,掩盖真相——为什么老同学不让你进家门?这与“架子大”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还是你朱总没有架子。”曾八嘴里的“朱总”,也是老同学,在广州和加州两地奔波。他很快也让曾八日子难过了。
朱同学曾任高管,明大义,回广州时特意设下饭局,试图劝和,但因“广州人”断然拒绝与曾八同席而破局。饭间,朱同学旁敲侧击,试图引导曾八说出真话,那厮却装糊涂、避而不答。朱同学忍无可忍,索性单刀直入逼问:“你是否做过伤害‘广州人’的事?”无耻曾八低头不语,支支吾吾,不肯吐实。朱同学希望落空,只得起身结账,走到路边二人分手时,这个猥琐小人才脸朝地面,扭扭捏捏地说:“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向他道歉。”
恶人曾八其实心知肚明,底细已被戳穿。四方压力之下——我不许他进我家门;朱同学的当面逼问;他在群中丑陋表演刷存在反遭遇老同学们厌恶的冷眼——迫使他终于装模作样地给“广州人”打电话,没话找话。
“广州人”事后写信告诉我:“他打电话似乎是想道歉。我说,自我保护可以理解,但不能靠出卖别人来保护自己……话还没说完,他就啪地挂断了。”
曾八摔电话,实在是丧尽天良!可见这厮对被自己构陷、伤害至深的同班同学,至今没有一丝内疚。到如今,他仍态度傲慢,不认错、不悔过,令人齿冷。这摔电话,不仅是往“广州人”的伤口上撒盐,更是亲手摔掉了他今生今世改恶向善的机会——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底线被践踏时,良知必须站出来
无独有偶,当年的造反头头里,也有人不仅毫无廉耻,与曾八蛇鼠一窝,而且对他们在文革中祸害师长、祸害同学的种种胡作非为,至今死硬到底,毫无悔意。良心早已喂狗,竟还扬言:“要是再来一场文化大革命,我还会那么干!”
如此信誓旦旦,拒绝悔过自省,彻底关死救赎的大门,今生今世,甘当恶人,做到底!
如今,“广州人”已退休多年,生活平静,仍如我在十六年前专程到广州拜访他后,向老同学们转告的那样:“身体健康,夫妻恩爱,儿子孝顺,不差钱。”但提及那段蒙冤往事,他至今仍心头郁结,难以释怀。
半个多世纪过去,文革的亲历者大多已步入暮年。可悲的是,有人至今仍以为自己理直气壮,毫无悔意。历史不能选择性遗忘,道义也不该被时间淡化。“广州人”的蒙冤遭难不是个案,曾八的流氓恶行与伪装欺骗也绝非孤例。我将这一切记下来,不为劝善,只为昭示:那个荒唐年代的荒唐人和荒唐事,曾怎样挑战人性的底线,考验社会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