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终于收到Geico的正式书面通知,关于对我的一起“车祸”索赔撤案、结案了。
前段时间在东湾Fremont的BOA银行取钱的时候,碰上了一个难缠又老套的碰瓷的。
那天,落着小雨,BOA的停车场周围据我目视没有路人。北加州本就袖珍的停车场被塞得满满的,就剩下一个车位空着。
我一个左打盘停了进去。还没来得及挂到P档,我右方停着的车里传出高亢的女声:"Hey, u hit my car, u hit my car!"
定睛一看,是个中年印度大妈,满脸愤怒的看着我,边叫唤边比划。
明明我停进去的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也没听到任何声音啊?!我带着疑惑下车查看。
印度大妈的车身左侧靠尾部的地方确实有一些刮痕。然而,我的车头右侧,却是连个米粒大的剐蹭印子也找不着。
“You sure I hit your car?”我问。
“Of course, I'm veli sure........You have to pay me..........”(口音神态请自行脑补)
看来可能是遇到碰瓷的了。我立马提高了几分警惕。
“R u hurt?”我立刻追问最重头的问题。如果她说她受伤了,我就会马上打911让警察来现场处理。
“No, just my car.”说话间,我已经把手机掏出来开始录像。既然印度大妈说人没事,那其它的都不是事儿了。最怕的就是讹诈人身伤害。
我仔仔细细又检查了一遍我的右车头和她的左车身尾部剐蹭伤,从各个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既有她的车身伤痕的特写,又有能反映我的车与她的车在“事故”现场位置关系的照片,留作第一手证据。
然后,我很礼貌的跟印度大妈说,我相信我没有碰到你的车。我没听到声音,没有感觉,也没有看到右车头有任何擦挂痕迹。
印度大妈一听,立刻就来劲了,开始跟我呱唧呱唧的讲道理,争论,要力图主张就是我擦挂了她的车。然后一边拿着电话和疑似她老公讲电话,一边提出我要赔她300块钱现金的话,就可以走人。
我抬头一扫,停车处在银行门口的摄像头视野之外,周围也没有路人目击。这就成了典型的停车场争执,各说各的故事。显然,与她争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Okay, 我们交换保险吧,让我的保险公司来处理这事儿。我不会用现金私了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付钱买保险。”我跟印度大妈说。现金私了车祸,其实是有很大风险的。付钱私了,可以被认为是你承认过失的证据。而且,付现金私了也根本不影响没品的人继续向你的保险公司索赔。
印度大妈见我坚持,无计可施,只好同意走保险程序。却又给我出了另一招。她坚持要我把我的车保险信息给她,却以她是索赔方为由,不愿给我她的保险。
“女士,你听好了,”我说,“你只有两个选择。1.和我互相交换保险信息。2.咱们打电话报警,不过警察不一定来。就算来了,也是让我们交换保险信息。”
最后,还是互相交换了保险信息。我趁大妈上车拿保险的时候,给她来了个人、车、保险单一体照。
“你的保险单已经过期了,我现在就可以叫警察来给你开罚单。”我告诉印度大妈。“你可以联系我的保险公司,如果你想的话。不过,我不认为我有撞到你的车。”
(二)
发生这样的事,我自然没必要主动联系我的保险公司。回公司,只是跟同事抱怨了几句,说碰到一个碰瓷大妈。也许她知难而退,不会联系我的保险公司呢?
不过,很快,还是接到了Geico给我打来的电话,说他们接到了索赔的要求,要跟我确认一下车祸的经过。
“抱歉,女士,”我打断了Geico客服女士的话,“There's no such an "accident" ma'am..........I never hit any car today. But if you want to talk about the "incident" occurred 2 hours ago, I am more than happy to do so. ”
Geico的客服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Okay, tell me some detail about the incident pls.”她立刻开始顺着我的话问了起来,在哪里,大概什么时间发生的?有目击证人吗?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没有争议价值的信息,我也爽快回答了。然后她紧跟着的套路就来了。“哦,你刚才说,没有目击证人,因为在下雨,没有人在室外?”
“Yes, MA'AM.......”我已经意识到她准备给我下套了。
“所以,雨天视线应该也有点模糊吧?”果不其然,她立刻抛出了一个试探性的问题。
“不,我的视线非常清晰。雨下得并不大,我的玻璃和雨刮也都很干净,车里还开着空调吹玻璃。我非常确定我没有碰到她的车。”我很肯定的说。
“Ma'am, 根据你的要求,我现在和你讨论这个incident。但这不是我的statement,我也不想给你任何statement,你明白吗?”
在遇到车祸索赔的时候,不论对方的保险公司,还是你自己的保险公司,都不会是你完全可以信任的盟友。受保人和保险公司有天然的利益冲突。保险公司只关心怎样少从自己腰包里掏钱出来。至于对你是否有利和公平,其实他们根本不介意。
比较有趣的是,索赔人和我都是Geico的车保险。其实,这相对来说,也是我的优势。因为,无论是我赔她,还是她自己担责,都是Geico买单。如果最后定责,是她自己担责,Geico将省下由她自付的Deductible部分。这其实是保险公司非常微妙的心理。有时,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这种微妙的心理就是决定性的。
在声明不是statement以后,我向Geico这位女定损员简单描述了一遍我所知道的事情经过。然后明确告诉她,我怀疑这是有预谋的保险诈骗。
最后,我特意强调说,这件事,既没有现场监控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证人,就是“her words against my words”的情况下,且我的车头没有任何刮痕,没有任何理由能推论是我的责任。
回头我按这位女定损员提供的邮箱,把我车头的清晰照片发了过去。
与此同时,我也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给Geico:从图片上看,这位印度大妈的车头整个向左倾斜,而且左侧前后轮均越过了停车位的线。所以,我要求Geico调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现场照片清晰反映了,印度大妈的左侧前后轮胎都越过了她的停车位边线
如果印度大妈说我撞她车时,她处于静止趴车状态,那么她需要解释为什么她的车趴过了线。如果印度大妈是在我进车位时倒车,那么显然,她侵犯了我的绝对优先路权,需要负全责。
第三天,Geico这位女定损员通知我,这个对我的索赔案子结束了,Geico做出决定,不予理赔。第六天,我收到相同内容的书面通知。
(三)
本以为这就算圆满解决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又过了大概一周,一天中午,吃过工作餐,我正和公司90后码农以及老编辑X老师边抽烟边侃大山呢,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和我谈谈这起车祸。
这不都结了吗?还谈什么啊?我问他,“Sir,你是哪位啊?”
“我是XXX,代表Geico,我是你的Adjuster,负责处理这起车祸。”
"Go f**k yourself, liar! "我忍不住骂起来,“我知道我的定损员是谁,她是一位女士。如果你没有小JJ的话,我很乐意和你讨论这个case。”
当下,我认为这人就是个骗子,冒牌货。对这类人,我一贯都极尽刻薄之能事。
“我知道XXX是你的定损员,我是她的同事。我和她一起负责这个案子。她主要和你联系,我负责和索赔人联系。”他解释道。
“Okay,Sir,我对你和XXX是不是同事不感兴趣。你是Geico的adjuster不代表你是我的adjuster。何况你是索赔人的adjuster,完全不能代表我的利益。一开始你模糊这个概念,想套我话,这是撒谎,是不职业不道德的。”我毫不留情面的反击他说,“介于你一张嘴就跟我撒了谎,我现在不信任你,不想和你谈任何东西。”
“不,先生,根据你和Geico的保险合同,你有义务配合Geico的调查。我下面要开始录音了。”这个dick继续跟我声色厉苒的装X唬人。
“没错,先生。我一直在配合Geico调查,还拿到了Geico的裁定通知。”我继续怼回去。“Hey,listen,”我故意用最流氓最无耻的语气对他说,“that obligation,however, by law, does not mean I need to give you any permission to record my statement ,and I don't even need to talk to you, unless you are MY adjuster. ”
如果想知道什么,去找我的adjuster吧。我撂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瞬间觉得很火大。显然对方对我穷追不舍。在Geico做出决定后,一定又申请申述了。看来,对方是吃定我,非要敲点油水出来不可了。
心里有了持久战的准备,做事讲话就更要小心谨慎了。一旦被对方或者保险公司挑了个什么漏子,有可能就会成为被宰的肉。
虽然这种扯皮的事历来都很费事,麻烦,但是,不战而降从来都不是我这样的刁民的作风。
行,老子陪你们玩儿。我在心里暗骂。
(四)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后第二天,语音信箱里躺着一条我的adjuster给我的语音留言,要我给她回个电话。
“谢谢你,XXX,真没想到,你效率这么高。我已经收到你的书面通知信了。对Geico的决定很满意!”电话一接通,我先给她戴上高帽。
显然她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半天,才跟我说,对方又申请复议,案子重开了。而且关键的是,她委婉的暗示我,昨天给我打电话的dick,也就是对方的adjuster,是比她资历深的主管。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个案子会重开了。
“哦,他骗我说他是我的adjuster。我怎么也分得清男女吧。”我说,“我以为他就是个街头的骗子,一点也不专业。”
“如果你有空,还是请你跟他谈谈吧。”我的adjuster说。
“Okay,I do you a favor.”我历来都给足女士面子。而且,我并不希望她在这位主管面前为难,这对我没有好处。给那位dick吃闭门羹的人不可能是她,只能是我。
“对了,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给我提供一份你的正式Statement,可以是我现在录音,或者你想好了写下来给我。”她显然有点得寸进尺了。
“我认为没有必要再提供statement了。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我,我可以和你讨论。但是,我不想给任何statement。”
“如果对方要sue你的话,没有你的statement,我们没法保护你的利益。”
“明白,Ma'am....”我拉长语调,“等我收到法院传票,就会打给你,让你录音做我的statement。Geico的律师应该也会代表我的,对吧?”
终于,把天聊死了。
然后,打电话给那个dick男。
“你想和我说话?”
“是的,关于车祸的情况.........”
“你看过我的adjuster的notes了吗?我们谈话她一定有书面记录。”
“是的,我看了。但我还想和你谈谈。”
“我和她谈的,就是所有我知道的。其它的,我不想多说,也没必要重复。你想知道什么?可以提问。”我依然是冷漠脸和他通话。
“好吧。你否认你撞了她的车。如果你没做错事的话,为什么她会有你的车保险信息呢?”dick男问我。
“Oh, caz she's more troublesome than you.........and I paid Geico to deal with this kind of people and buy me peace of mind.”
“Really?”他还试图跟我继续扯。
“我手里也有她的保险。你需要我给你念念吗?交换保险不是惯例吗?和谁负责有关系吗?我再说一遍,我没碰到她的车。我要求你们现在上报调查可能存在的保险诈骗。”
无话可说了,“先生,我很忙,要上班。再见!”我挂掉电话。
(五)
这通电话之后,整整两个月时间,没有人再来烦我了。
就在我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电话又来了。
那位Geico男主管在我语音信箱里留言,说在3天之内,希望我能联系他,给我最后一个机会,把问题交代清楚,否则我可能面临法律起诉。
拿起电话,再次打给他。这次,我一点也不想再客气了。
“我必须告诉你,你是在骚扰我。”我开门见山的说。
“我们第一次通话你就试图隐瞒身份套我话,这很不专业。现在,你又拿起诉来威胁我。这是真的吗?”
“Bless ur heart,Sir,”我嘲弄的对他说,“如果她想起诉我,你告诉她,尽管去告我。作为adjuster,你应该清楚,把这个case load到法庭对你的业绩也是很有好处的。就算我输了,我没有任何损失。Geico要承担所有费用。另外,作为代表Geico的工作人员,你威胁起诉我,让我很吃惊。我也是Geico的承保人,我付钱给Geico可不是为了让Geico来起诉我。我想,你的主管也会很有兴趣听到你给我的语音留言。”
这次,这位先生彻底哑火了。
“我和她都是Geico的承保人。现在我们有纷争,这是Geico的义务来公正定责。如果Geico没有能力定责,可以找第三方仲裁。如果定责不公,我也保留起诉的权利。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我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这位先生通话。
一个星期前,我的那位adjuster女士给我打电话,通知我说,印度大妈同意撤销对我的索赔诉求。另外,由于她无法说清楚她的车身的剐蹭是怎么弄的,Geico也没有签发任何赔偿给她。
今天,收到正式的书面通知,这个案子在Geico彻底关掉了。在Geico官网查询状态,这个案子的确是又关掉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别来威胁我,我读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