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一 杀鸡取卵

蔚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霭青。
“好漂亮啊。”霭青拿着一对儿精美的玻璃小马小鸡，赞不绝口，“谢谢你记得我们的生肖，还有你送给小孩子们的礼物，谢了。”
蔚倩顺着话音转向在地板上坐着玩耍的杰杰和娜娜，“你真有本事，自己带俩孩子，还要开发房地产。”
“哎，我这人闲不住，”霭青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要说实情吧，“劳碌的命，不干活难受。”
“这最初开发是乔治一手操办的，他爸爸去世以后，他家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就想着卖地送我婆婆去养老院，乔治认为家里历史上就知道卖地，现在应该改变一下，盖房子卖获利更多，他提出来的，他去筹款，去银行贷款，他雇人管理，他哥哥姐姐们都不管。这不，干活儿的才会出错，乔治有阵子工作特忙，维克，他小弟弟，”
“嗯，我见过维克一次。”
“是不是有点吊儿郎当的？”
蔚倩微笑着摇摇头，“还好吧，记得就打个招呼聊了两句而已。”
“所以维克自荐帮忙，一接手钱就被人卷跑了。我不是埋怨乔治，他自己的弟弟什么样他应该最清楚。”
霭青本来确实不想参与，毕竟是吃他涅一家五个孩子的事情。塞蒙身为政客在华盛顿太远无法也不愿插手此事，珊娜很少和家里来往，大姐辛迪倒是挺关心乔治，可在房地产上一点主意没有。
乔治工作忙是原因之一，杰杰确诊为自闭症后，乔治似乎陷入一段忧郁状态，躲避问题躲避儿子。霭青没有逼迫乔治，给他足够的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经过一段时间慢慢有了改变，变化是从下班就回家开始，哪怕有应酬也要先回家看看，和杰杰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把地产开发转交给维克管理也是乔治的重要决定之一，不仅仅是给维克机会干点什么，基础工作都已经做好，也有个专业人员管理。没有预料到的是维克如此不负责任，也没想到开发经理会把钱卷跑。
乔治一下子又回到了抑郁状态，甚至比以前更严重了，他在谷歌的工作效率霭青不知道，地产开发这边就完全放弃了。
维克跺脚发誓要把钱追回来，也就是发发誓而已，啥进展没有，来求乔治，也只是找来一顿臭骂加上拳头，后来连乔治都见不到了。
见不到乔治，维克就开始向霭青汇报没有进展的进展，“警察说他丫的可能带着钱跑墨西哥去了，他们需要当地警方合作，让我耐心等待。”
维克无精打采的说完，就看着手里的水杯发呆。
“银行那边呢？”霭青知道丢失的钱主要是银行的贷款，借的钱总得要还。
“唉，”维克叹口气，“银行当然在催账啊。还不上就拍卖那块地。”
“那不是，”霭青的话没有说出口，明显的事儿。
“啥都没了。”维克长叹一声，说出霭青不愿意听到的话。
“辛迪咋说？”
维克摇摇头。
“塞蒙呢？”
维克又摇摇头，“银行我不管，我的份子钱是私人借的，还不了是要我的命。”
乔治很晚才回家，霭青能闻到一股酒气。
“维克来过了。”
“噢，我以为你睡着了。”
“在等你。”
“对不起，最近工作忙。”
“维克说，”
乔治哼了一声。
“我只是传话。”
乔治没有吭声，霭青接着说，“维克说他哪儿跌倒的哪儿爬起来。他认真的。”
“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止损朝前看吧。”
“乔治，你不能，”霭青想说事情是你揽的，总不能半途而废，有问题解决问题，逃跑算怎么回事儿，噢，对了，别拿杰杰当借口。
“我能干什么？现在是警察的事儿。”
霭青扬起手，她不想大半夜吵架，“是，你压力大，先顾工作吧。那么，维克那边，我能帮忙吗？”
乔治扭头看了看老婆，“你帮什么？”
“现在不知道，我先要了解情况才能决定。所以问问你同意不？”
乔治沉默了一会儿，“我对维克真的很失望，我想给他机会，想拉他一把，”
“维克现在很怕你。”
乔治又长叹一声，“行，你先了解一下情况。给你打个预防针，维克满脑子里都是不劳而获的点子，要么就是非法的，前一阵认准了要种大麻。”
“我心里有数，也会随时告诉你。”
维克其实没什么主意，头等重要的事儿就是把借的钱还上，保命要紧。
“你跟什么人借的钱？高利贷？”
维克撇了撇嘴，“你可别打听。”
两人现在是开车去阳光灿烂屯的办公室，吃他涅家在这里有四十几亩的老果园，乔治花了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终于拿到了建房许可，结果贷款到位没几天就被卷跑了，搁谁都会是沉重的打击。
被打倒了就不爬起来吗？乔治不是这样的人啊。霭青不想承认，可心里很清楚，是自闭症的儿子打击了乔治的自信。以前的乔治是意气风发，经济管理硕士，合伙开过公司，为州长竞选出过力，在谷歌往上爬的很快，没有想办而办不到的事情。
妈妈的老年痴呆没有影响到他，可是儿子的自闭症却让乔治开始怀疑自己脑子或者神经的健康，遗传了老妈的然后传过杰杰，前一阵无法自控的酗酒又加深了这个信念。
最开始的房地产开发算是非常顺利，其实是对乔治能力的肯定，只不过一不小心，用人不当，才吃了个大亏。
霭青盘算着，这是个坎儿，也是对乔治的一个考验，过去了，乔治会有个突破，过不去，那就有可能跌下去了。男人在外打拼，外表坚强，内心或许脆弱，需要家人的关爱。
对乔治关爱霭青是不会吝啬，可现在没用，乔治缺的是钱，没钱啥也干不成。
“维克，银行的贷款不能不管啊，到时候把果园拍卖还款，那可是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还怎么还高利贷？”
“乔治说果园卖了，还完银行贷款还有剩余，都归我。”
“够吗？”
“不够。”
“所以卖地就是杀鸡取卵。”
“我一开始就说卖地，乔治非要建房，早卖了不就没这事儿了吗？”
“你们，”霭青有些生气，维克真像乔治说的，等着天上掉馅饼，乔治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一点都不感激，现在反倒落下埋怨，“维克，先别说丧气的话，我觉得现在要和银行商量争取延期，我们再去筹款。”
维克耸了耸肩，“告诉我干什么吧，我想保命，然后赚大钱，我特想刨了那些葡萄秧，种上大麻，那才是大钱，”
“维克！”霭青想起那天晚上乔治说的话，突然开始理解乔治的无奈。
“咋了？”维克嗤了一声，觉得蔚倩大惊小怪，专心停好车，“到了，这就是，这曾经是，吃他涅家族地产开发公司总部。漂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