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耐嗷嘈(1)贫女谢银杏 惊叵测小郎疑秋英
却说茗筠自立意自戕之后,渐渐不支,一日竟至绝粒。从前十几天内,权太君等轮流看望,他有时还说几句话,这两日索性不大言语。心里虽有时昏晕,却也有时清楚。权太君等见他这病不似无因而起,也将玲珑盈儿盘问过两次,两个那里敢说。便是玲珑欲向雅敏打听消息,又怕越闹越真,茗筠更死得快了,所以见了雅敏,毫不提起。那盈儿是他传话弄出这样缘故来,此时恨不得长出百十个嘴来说“我没说”,自然更不敢提起。到了这一天茗筠绝粒之日,玲珑料无指望了,守着哭了会子,因出来偷向盈儿道:“你进屋里来好好儿的守着他。我去回老太太,太太和大奶奶去,今日这个光景大非往常可比了。”盈儿答应,玲珑自去。
这里盈儿正在屋里伴着茗筠, 见他昏昏沉沉,小孩子家那里见过这个样儿,只打谅如此便是死的光景了,心中又痛又怕,恨不得玲珑一时回来才好。正怕着,只听窗外脚步走响, 盈儿知是玲珑回来,才放下心了,连忙站起来掀着里间帘子等他。只见外面帘子响处,进来了一个人,却是雅敏。那雅敏是曼萍打发来看茗筠的,见盈儿在那里掀着帘子, 便问道:“姑娘怎么样?” 盈儿点点头儿叫他进来。雅敏跟进来,见玲珑不在屋里,瞧了瞧茗筠,只剩得残喘微延,唬的惊疑不止,因问:“ 玲珑姐姐呢?” 盈儿道:“告诉上屋里去了。”那盈儿此时只打谅茗筠心中一无所知了,又见玲珑不在面前,因悄悄的拉了雅敏的手问道:“你前日告诉我说的什么王大爷给这里麟三爷说了亲,是真话么?”雅敏道:“怎么不真。” 盈儿道:“多早晚放定的?”雅敏道:“那里就放定了呢。那一天我告诉你时,是我听见秀婷说的。后来我到大奶奶那边去,大奶奶正和杏姐姐说呢,说那都是门客们借着这个事讨老爷的喜欢, 往后好拉拢的意思。别说二太太说不好,就是二太太愿意, 说那姑娘好,那二太太眼里看的出什么人来!再者老太太心里早有了人了,就在咱们园子里的。二太太那里摸的着底呢。老太太不过因老爷的话,不得不问问罢咧。又听见大奶奶说,麒麟的事,老太太总是要亲上作亲的,凭谁来说亲,横竖不中用。”盈儿听到这里,也忘了神了,因说道:“这是怎么说,白白的送了我们这一位的命了!”雅敏道:“这是从那里说起?”盈儿道:“你还不知道呢。前日都是我和玲珑姐姐说来着,这一位听见了,就弄到这步田地了。”雅敏道:“你悄悄儿的说罢,看仔细他听见了。”盈儿道:“人事都不省了,瞧瞧罢,左不过在这一两天了。”正说着,只见玲珑掀帘进来说:“这还了得!你们有什么话,还不出去说,还在这里说。索性逼死他就完了。”雅敏道:“我不信有这样奇事。”玲珑道:“好姐姐,不是我说,你又该恼了。你懂得什么呢!懂得也不传这些舌了。”
这里三个人正说着,只听茗筠忽然又嗽了一声。 玲珑连忙跑到炕沿前站着,雅敏盈儿也都不言语了。玲珑弯着腰,在茗筠身后轻轻问道:“姑娘喝口水罢。” 茗筠微微答应了一声。盈儿连忙倒了半钟滚白水,玲珑接了托着,雅敏也走近前来。玲珑和他摇头儿,不叫他说话,雅敏只得咽住了。站了一回, 茗筠又嗽了一声。玲珑趁势问道:“姑娘喝水呀?” 茗筠又微微应了一声,那头似有欲抬之意,那里抬得起。玲珑爬上炕去,爬在茗筠旁边,端着水试了冷热,送到唇边,扶了茗筠的头,就到碗边,喝了一口。 玲珑才要拿时, 茗筠意思还要喝一口,玲珑便托着那碗不动。茗筠又喝了一口,摇摇头儿不喝了,喘了一口气,仍旧躺下。半日,微微睁眼说道:“刚才说话不是雅敏么?” 玲珑答应道:“是。”雅敏尚未出去,因连忙过来问候。 茗筠睁眼看了,点点头儿,又歇了一歇,说道:“回去问你姑娘好罢。 “雅敏见这番光景,只当茗筠嫌烦,只得悄悄的退出去了。原来那茗筠虽则病势沉重,心里却还明白。起先雅敏盈儿说话时,他也模糊听见了一半句,却只作不知, 也因实无精神答理。及听了盈儿雅敏的话,才明白过前头的事情原是议而未成的,又兼雅敏说是慧兰说的,老太太的主意亲上作亲,又是园中住着的,非自己而谁?因此一想,阴极阳生,心神顿觉清爽许多,所以才喝了两口水,又要想问雅敏的话。恰好权太君,董夫人,韩夫人,倪夫人,尤洁,慧兰听见玲珑之言,都赶着来看。茗筠心中疑团已破,自然不似先前寻死之意了。虽身体软弱,精神短少,却也勉强答应一两句了。慧兰因叫过玲珑问道:“姑娘也不至这样,这是怎么说,你这样唬人。”玲珑道:“实在头里看着不好,才敢去告诉的,回来见姑娘竟好了许多,也就怪了。” 权太君笑道:“你也别怪他,他懂得什么。看见不好就言语,这倒是他明白的地方,小孩子家,不嘴懒脚懒就好。”说了一回,权太君等料着无妨,也就去了。正是:
心病终须心药治, 解铃还是系铃人。
不言茗筠病渐减退,且说盈儿玲珑背地里都念佛。 盈儿向玲珑说道:“亏他好了,只是病的奇怪,好的也奇怪。” 玲珑道:“病的倒不怪, 就只好的奇怪。想来麒麟和姑娘必是姻缘,人家说的‘好事多磨’,又说道‘是姻缘棒打不回’。这样看起来,人心天意,他们两个竟是天配的了。再者,如今一句话,把这一个弄得死去活来。 可不说的前世结下的么。”说着,两个悄悄的抿着嘴笑了一回。 盈儿又道:“幸亏好了。咱们明儿再别说了,就是麒麟娶了别的人家儿的姑娘,我亲见他在那里结亲,我也再不露一句话了。”玲珑笑道:“这就是了。”不但玲珑和盈儿在私下里讲究,就是众人也都知道茗筠的病也病得奇怪,好也好得奇怪,三三两两,唧唧哝哝议论着。不多几时,连慧兰也知道了,董韩倪三夫人也有些疑惑,倒是权太君略猜着了八九。
那时正值董韩倪三夫人慧兰等在权太君房中说闲话,说起茗筠的病来。 权太君道:“我正要告诉你们, 麒麟和筠丫头是从小儿在一处的,我只说小孩子们,怕什么?以后时常听得筠丫头忽然病,忽然好,都为有了些知觉了。所以我想他们若尽着搁在一块儿,毕竟不成体统。 你们怎么说?”韩倪二夫人都不言语。董夫人听了,倒呆了一呆,只得答应道:“ 筠姑娘是个有心计儿的。至于麒麟,呆头呆恼,不避嫌疑是有的,看起外面,却还都是个小孩儿形象。此时若忽然或把那一个分出园外, 不是倒露了什么痕迹了么。古来说的:‘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老太太想,倒是赶着把他们的事办办也罢了。” 权太君皱了一皱眉,说道:“筠丫头的乖僻,虽也是他的好处,我的心里不把筠丫头配他,也是为这点子。况且筠丫头这样虚弱,恐不是有寿的。只有金丫头最妥。”董夫人道:“不但老太太这么想,我们也是这样。但筠姑娘也得给他说了人家儿才好,不然女孩儿家长大了,那个没有心事?倘或真与麒麟有些私心,若知道麒麟定下金丫头,那倒不成事了。” 权太君道:“自然先给麒麟娶了亲, 然后给筠丫头说人家,再没有先是外人后是自己的。况且筠丫头年纪到底比麒麟小一岁。依你们这样说,倒是麒麟定亲的话不许叫他知道倒罢了。”慧兰便吩咐众丫头们道:“你们听见了,麟三爷定亲的话,不许混吵嚷。若有多嘴的,提防着他的皮。” 权太君又向慧兰道:“兰儿,你如今怎么也不大管园里的事了。我告诉你,须得经点儿心。不但这个,听说还有人喝酒耍钱,都不是事。你还精细些,少不得多分点心儿,严紧严紧他们才好。况且我看他们也就只还服你。”慧兰答应了。娘儿们又说了一回话,方各自散了。
从此慧兰常到园中照料。一日,刚走进藏春园,到了翠竹轩外,只听见一个老婆子在那里嚷。慧兰走到跟前,那婆子才瞧见了,早垂手侍立,口里请了安。慧兰道:“你在这里闹什么?”婆子道:“我奉命在这里看守花果,也有十几年了,也没有差错, 不料韩姑娘的丫头说我们是贼。”慧兰道:“为什么呢?”婆子道:“昨儿我们家的黑儿跟着我到这里顽了一回, 他不知道,又往韩姑娘那边去瞧了一瞧,我就叫他回去了。今儿早起听见他们丫头说丢了东西了。我问他丢了什么,他就问起我来了。”慧兰道:“问了你一声,也犯不着生气呀。”婆子道:“这里园子到底是奶奶家里的,并不是他们家里的。我们都是太太派的,贼名儿怎么敢认呢。” 慧兰照脸啐了一口,厉声道:“你少在我跟前唠唠叨叨的!你在这里照看,姑娘丢了东西,你们就该问哪,怎么说出这些没道理的话来。把老计叫了来,撵出他去。”丫头们答应了。只见韩玖丽赶忙出来,迎着慧兰陪笑道:“这使不得,没有的事,事情早过去了。” 慧兰道:“姑娘,不是这个话。倒不讲事情,这名分上太岂有此理了。”玖丽见婆子跪在地下告饶,便忙请慧兰到里边去坐。 慧兰道:“他们这种人我知道,他除了我,其余都没上没下的了。”玖丽再三替他讨饶,只说自己的丫头不好。慧兰道:“我看着韩姑娘的分上,饶你这一次。”婆子才起来,磕了头,又给玖丽磕了头,才出去了。
这里二人让了坐。 慧兰笑问道:“你丢了什么东西了?” 玖丽笑道:“没有什么要紧的,是一件红小袄儿,已经旧了的。我原叫他们找,找不着就罢了。这小丫头不懂事,问了那婆子一声,那婆子自然不依了。这都是小丫头糊涂不懂事,我也骂了几句,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了。”慧兰把玖丽内外一瞧,看见虽有些皮绵衣服,已是半新不旧的,未必能暖和。他的被窝多半是薄的。至于房中桌上摆设的东西,就是老太太拿来的,却一些不动,收拾的干干净净。慧兰心上便很爱敬他,说道:“一件衣服原不要紧,这时候冷,又是贴身的,怎么就不问一声儿呢。这撒野的奴才了不得了!”说了一回, 慧兰出来,各处去坐了一坐,就回去了。到了自己房中,叫银杏取了一件大红洋绉的小袄儿,一件松花色绫子一斗珠儿的小皮袄, 一条宝蓝盘锦(2)镶花绵裙,一件佛青(3)银鼠褂子,包好叫人送去。
那时玖丽被那老婆子聒噪了一场,虽有慧兰来压住,心上终是不安。想起”许多姊妹们在这里,没有一个下人敢得罪他的,独自我这里,他们言三语四,刚刚慧兰来碰见。”想来想去,终是没意思,又说不出来。正在吞声饮泣,看见慧兰那边的佳玲送衣服过来。 玖丽一看,决不肯受。佳玲道:“奶奶吩咐我说,姑娘要嫌是旧衣裳,将来送新的来。” 玖丽笑谢道:“承奶奶的好意,只是因我丢了衣服,他就拿来,我断不敢受。你拿回去千万谢你们奶奶,承你奶奶的情,我算领了。”倒拿个荷包给了佳玲。那佳玲只得拿了去了。不多时,又见银杏同着佳玲过来, 玖丽忙迎着问了好,让了坐。银杏笑说道:“我们奶奶说,姑娘特外道的了不得。” 玖丽道:“不是外道,实在不过意。”银杏道:“奶奶说,姑娘要不收这衣裳,不是嫌太旧,就是瞧不起我们奶奶。刚才说了,我要拿回去,奶奶不依我呢。”玖丽红着脸笑谢道:“这样说了,叫我不敢不收。”又让了一回茶。
银杏同佳玲回去,将到慧兰那边,碰见董家差来的一个老婆子,接着问好。银杏便问道: “你那里来的?”婆子道:“那边太太姑娘叫我来请各位太太,奶奶,姑娘们的安。我才刚在奶奶前问起姑娘来,说姑娘到园中去了。可是从韩姑娘那里来么?”银杏道:“你怎么知道?”婆子道:“方才听见说。真真的大奶奶和姑娘们的行事叫人感念。”银杏笑了一笑说:“你回来坐着罢。”婆子道:“我还有事,改日再过来瞧姑娘罢。”说着走了。银杏回来,回复了慧兰。不在话下。
且说董舅母家中被丹虹搅得翻江倒海,看见婆子回来,述起玖丽的事,如金母女二人不免滴下泪来。 如金道:“都为哥哥不在家,所以叫韩姑娘多吃几天苦。如今还亏兰姐姐不错。 咱们底下也得留心,到底是咱们家里人。”说着,只见如凤进来说道:“大哥哥这几年在外头相与的都是些什么人,连一个正经的也没有,来一起子,都是些狐群狗党。我看他们那里是不放心,不过将来探探消息儿罢咧。这两天都被我干(4)出去了。以后吩咐了门上,不许传进这种人来。”董舅母道:“又是游四海那些人哪?”如凤道:“游四海却倒没来, 倒是别人。”董舅母听了如凤的话,不觉又伤心起来,说道:“我虽有儿,如今就象没有的了,就是上司准了,也是个废人。你虽不是我亲生,我看你还比你哥哥明白些, 我这后辈子全靠你了。你自己从今更要学好。再者,你聘下的媳妇儿,家道不比往时了。人家的女孩儿出门子不是容易,再没别的想头,只盼着女婿能干,他就有日子过了。 若韩丫头也象这个东西,”说着把手往里头一指,道:“我也不说了。韩丫头实在是个有廉耻有心计儿的,又守得贫,耐得富。只是等咱们的事情过去了,早些把你们的正经事完结了,也了我一宗心事。”如凤道:“金妹妹和红妹妹还没有出门子,这倒是太太烦心的一件事。至于这个,可算什么呢。等二叔巡边回京,再说罢咧。”大家又说了一回闲话。
如凤回到自己房中,吃了晚饭,想起韩玖丽住在定府园中,终是寄人篱下,况且又穷,日用起居,不想可知。况兼当初一路同来,模样儿性格儿都知道的。可知天意不均:如高丹虹这种人,偏教他有钱,娇养得这般泼辣,韩玖丽这种人,偏教他这样受苦。阎王判命的时候,不知如何判法的。想到闷来也想吟诗一首,写出来出出胸中的闷气。又苦自己没有工夫,只得混写道:
蛟龙失水似枯鱼,两地情怀感索居(5)。
同在泥涂多受苦,不知何日向清虚。
写毕看了一回,意欲拿来粘在壁上,又不好意思。自己沉吟道:“不要被人看见笑话。”又念了一遍,道:“管他呢,左右粘上自己看着解闷儿罢。”又看了一回,到底不好,拿来夹在书里。又想自己年纪可也不小了,家中又碰见这样飞灾横祸,不知何日了局,致使幽闺弱质,弄得这般凄凉寂寞。
正在那里想时,只见秋英推门进来,拿着一个盒子,笑嘻嘻放在桌上。如凤站起来让坐。 秋英笑着向如凤道:“这是四碟果子,一小壶儿酒,大奶奶叫给二爷送来的。” 如凤陪笑道:“大奶奶费心。但是叫小丫头们送来就完了,怎么又劳动姐姐呢。” 秋英道:“好说。自家人,二爷何必说这些套话。再者我们大爷这件事,实在叫二爷操心,大奶奶久已要亲自弄点什么儿谢二爷,又怕别人多心。二爷是知道的,咱们家里都是言合意不合,送点子东西没要紧,倒没的惹人七嘴八舌的讲究。所以今日些微的弄了一两样果子,一壶酒,叫我亲自悄悄儿的送来。”说着,又笑瞅了如凤一眼,道:“明儿二爷再别说这些话,叫人听着怪不好意思的。我们不过也是底下的人,伏侍的着大爷就伏侍的着二爷,这有何妨呢。” 如凤一则秉性忠厚,二则到底年轻,只是向来不见丹虹和秋英如此相待,心中想到刚才秋英说为如虎之事也是情理,因说道:“果子留下罢,这个酒儿,姐姐只管拿回去。我向来的酒上实在很有限, 挤住了偶然喝一钟,平日无事是不能喝的。难道大奶奶和姐姐还不知道么。” 秋英道:“别的我作得主,独这一件事,我可不敢应。大奶奶的脾气儿,二爷是知道的,我拿回去,不说二爷不喝,倒要说我不尽心了。” 如凤没法,只得留下。秋英方才要走,又到门口往外看看,回过头来向着如凤一笑,又用手指着里面说道:“他还只怕要来亲自给你道乏呢。” 如凤不知何意,反倒讪讪的起来,因说道:“姐姐替我谢大奶奶罢。天气寒,看凉着。再者,自己叔嫂,也不必拘这些个礼。”秋英也不答言,笑着走了。
如凤始而以为丹虹为如虎之事, 或者真是不过意,备此酒果给自己道乏,也是有的。 及见了秋英这种鬼鬼祟祟不尴不尬的光景,也觉了几分。却自己回心一想:“他到底是嫂子的名分,那里就有别的讲究了呢。或者秋英不老成,自己不好意思怎么样,却指着丹虹的名儿, 也未可知。然而到底是哥哥的屋里人,也不好。”忽又一转念:“那丹虹素性为人毫无闺阁理法,况且有时高兴,打扮得妖调非常,自以为美,又焉知不是怀着坏心呢?不然,就是他嫌我在这里碍眼,所以设下这个毒法儿,要把我拉在浑水里,弄一个不清不白的名儿,也未可知。”想到这里,索性倒怕起来。正在不得主意的时候,忽听窗外扑哧的笑了一声,把如凤倒唬了一跳。未知是谁,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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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嗷嘈——吵闹。
(2) 盘锦——用金线在丝织物上盘出图案。
(3) 佛青——绘画颜料,又名头青,石青中之最深者,近群青。如来佛像头部的螺髻着色用头青,故称“佛头青”或“佛青”。
(4) 干(gan)——这里是冷落不睬、使人尴尬之意。
(5) 索居——独处。索: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