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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心中,千疮百孔 (4)防不胜防

(2015-02-12 18:15:12) 下一个

1963年秋天,十二岁的睢淑媛兴高采烈地去中学初中部报到。

班主任抖一抖她的报名表,轻蔑地说:“职工怎么能算家庭成分?你是资本家!”

她猛地愣怔,母亲一直是这么填写出身的。几分钟前还笑靥如花的脸,这会儿似被人扯住,展不开,也收不拢。她脚一跺,冲着班主任吼道:“你,你,你胡说!”

班主任的目光从眼镜上沿扫出来,阴森森地说:“没人管教的野丫头!你爸爸是叛徒,你知道吗?”

泪水呼地涌进眼眶。睢淑媛也曾觉得,她与别的小朋友不一样,这种感觉在妈妈温柔的抚摸中,就像云飘过天空,不留划痕。她问过妈妈:“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我有爸爸吗?” 郑宛黎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说:“当然有。你爸爸是军人。”睢淑媛说:“爸爸啥时候回来?小朋友都和爸爸玩,我也想。”妈妈拿出爸爸的照片,摩挲那顶军帽,说:“军人的工作,妈妈也不能问呢。保密,你知道吗?” 地下工作者的电影,睢淑媛看过很多,她懂事地点点头,小声地说:“我知道了,我上学也不能写爸爸的名字。妈妈,我不问了,你让爸爸小心点。”

“这老师太坏了,我不上学了。”睢淑媛哭兮兮地跑到妈妈身边,伤心地抱怨。郑宛黎向店长请了假,将女儿安顿在家,自己转身去了学校。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看见了教室外静静站着的郑宛黎,他犹豫了一下,走了出来。面对郑家的三小姐,他突然嘴笨了,腰身不由自主地弯了弯,讪笑着说:“三……,郑老师。”

 “周一宽,政府有公文,秉昌他们被挟持去了台湾。你是老师,不要乱说话。” 郑宛黎冷着脸,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他回答,转过了身。

班主任周一宽老师,唯唯诺诺地应承一声,抬头时,郑宛黎已经走了。他“呸!”地啐了一口,又嗳嗳地叹了口气。这个可恶的资本家小姐!他字斟句酌写给她的求爱信,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那封凝聚着他的激情写得美仑美央的情书,她一个字也没看!!他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军痞睢秉昌?一个首鼠两端的叛徒!!现在好了,睢公子不知死活,你个郑三小姐,就是活寡妇!哈哈,哈。周一宽转完九曲肠子,抬头挺胸,走回了讲台。

在郑宛黎的要求下,睢淑媛转去了另外的班级。郑宛黎意识到“堵”不是办法,必须疏导,所以尽量缓慢地以女儿能接受的方式,讲述了实情。睢淑媛行将毕业时,像往常一样到了学校,学校却与往常不同了。校长被反绑了双手,跪在大会堂的主席台上,他头戴报纸叠成的高帽子,上书:“打倒反动学术权威!”几个大字。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呼:“打倒资本家小姐睢淑媛!!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睢淑媛还没听明白,就见一个男孩跳上台,大声宣布与他的地主家庭决裂。在周一宽老师的带领下,人们热烈地鼓掌,欢迎他加入工人阶级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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