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走来（三）：异玉（8）》

第八章

 

和往常一样，杜瑞奇出门送货，今天要送的地方正好是在山下公园森林后面的高级公寓小区。说白了就是传说由里失踪的地方。自行车驶入小区里，杜瑞奇环视四周，又看了看将要送达的地址，他屏住呼吸，自行车骑到小区的东北角处，没错，今天要送的是5号公寓楼。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公寓铁门外出来两个年轻男子，接过食物付了钱，杜瑞奇正打算迅速离开之际，无意间听到两个男子一边提着盒饭，一边相互聊着。杜瑞奇多了一个心眼儿，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听那两个男人说什么。可惜，他们没说两句便把铁门关上了。杜瑞奇回头仔细观察这个门牌号，惊讶地发现门牌号上写着“仓本”二字。

杜瑞奇兴奋地用手抚摸着门牌号，心中的激动不言而喻。长期压抑、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释放。他没有立即撞进去，站在公寓门口，侧耳倾听里面有没有动静，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来什么。

忽然街道对面走来一个公寓的保安，发现一个快递模样的人站在一住户门口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保安用手中的电棒一指，恶狠狠地说道：

“你是谁了？在这里干什么？”

杜瑞奇惊出一身冷汗，慌慌张张地说：“我是…我是送外卖的。”说完骑上自行车飞快离去……

 

头脑清醒下来，那个门牌上写着的“仓本”一定是由里家吗？而且还有个疑点令他不解。铁门打开的为什么是两个年轻人呢？由里曾说家里除了父母，几乎很少有外人拜访。这两个年轻人为什么会在那里，难道搬家了吗？不可能！既然搬家了，门牌为什么仍然显示“仓本”呢？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杜瑞奇也不能放弃一点点机会。打定主意后，接下来关心的是他如何才能进入公寓里。但总不能随意私闯民宅吧。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想到朱丹玲，于是乎杜瑞奇拨打了朱丹玲的电话。

朱丹玲和同事刚吃完中午饭，回到办公室朱丹玲正想休息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以为是詹道福打来的，手机来电显示是杜瑞奇的号码，话筒里传出杜瑞奇激动的声音：

“丹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由里的下落了！”朱丹玲同样惊讶不已，杜瑞奇接着把那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朱丹玲问道：“你敢可定是由里家吗？”

杜瑞奇道：“所以我现在找你，想让你帮个忙，帮我鉴定一下是不是她家。”

朱丹玲说：“我怎么帮你呢？”

杜瑞奇斟酌了一会儿，说：“这样，你以老师的身份打探一下那所公寓是不是由里家，假如是的话，而且能见她的话固然更好，只要能确定由里的下落，我就设法营救她。不过，丹玲你得注意，屋内除了她父母外，似乎立面还有人，你必须得小心谨慎、随机应变才行。”

朱丹玲沉默良久，由于她从来没有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心里固然有点儿害怕。杜瑞奇在电话里焦急地等待，听不到朱丹玲明确的答复，道：

“丹玲，不会强求你，你给我一个答话就可以了。”

朱丹玲想好后，说：“老杜我同意帮你。你说一下地址吧。什么时候去？”

 

詹道福初次见到山竹郎常提的由里，虽然长得漂亮、气质上佳，但从她的眼神中暗藏着一种不畏屈服、不被强势所压倒，见到谁都冷若冰霜，无视在场的人。詹道福心中感慨，对山竹郎的狂妄行为是嗤之以鼻的。认定山竹郎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的。山竹郎几乎占不到多少便宜。山竹郎发现最近由里瘦了许多，说他一点儿不心疼由里也不是没有。所以这次山竹郎对由里客气了不少。

“由里小姐，我给你介绍这位，他是我英国留学时的挚友，福道君，他一直关心我们的婚事，这次我特意邀请他和我一起前来拜访。由里，我这回当着你的父母，我正式向你承诺，假如你愿意和我结婚的话，我们决定共同前往英国生活，我会好好地和你生活在一起，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是肺腑之言。由里小姐，请你接受我吧！”说着，山竹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是一枚红宝石钻戒。

旁边的泷会不注地给女儿递眼色。由里冷若冰霜地回答说：

“山竹郎先生，奉劝您一句话，我死也不会接受任何条件的。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请你不要再到我家来了……”

泷会气得急得团团转，他想当场痛斥女儿一番，但从山竹郎的眼神来看，下意识地不许他多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一直相持着。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山竹郎等得实在等得不耐烦了，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狠狠地把烟头一扔，厉声说道：

“仓本由里！你给脸不要脸，我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难道你还不满足啊？你…你就自作自受吧！”

说完山竹郎扭回头地盯着泷会，泷会吓得体如筛糠，身体哆嗦成一团。愁眉苦脸地说：“山竹会长，能不能再给一些时间我再劝劝由里……”

山竹郎轻蔑看着泷会，说道：“泷会君，我看咱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告辞！我们走！”

泷会气急败坏地当着众人的面打了由里一计耳光。而由里连正眼都不看父亲一眼。泷会急忙追上山竹郎，抓着山竹郎的衣袖，道：

“山竹会长，我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旁边的詹道福以为山竹郎百分之百地不会理睬泷会。山竹郎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可怜兮兮的泷会，阴阳怪气地说：“你还想和谈的话，下周等我的电话。”泷会听完松了口气，受宠若惊地点头哈腰。

詹道福疑惑地看着山竹郎还想干什么。上了车，詹道福问：“总裁，您觉得继续谈下去还有意义吗？”山竹郎只是敷衍地回答：“下次我自有办法。您就不用费心了。”

 

学校的工作忙完，朱丹玲起身前往杜瑞奇所说的那栋公寓。朱丹玲走到那个公寓门口时，果然门牌上赫然写着“仓本”二字。朱丹玲深呼吸一口，战战兢兢地敲了一下门，时间不大，铁门开了一个小孔，露出一双眼睛，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你找谁啊？”朱丹玲稳了稳神，道：“你好，这是仓本由里同学的家吧？我是她中学的英语老师，她在家吗？”

由里妈妈犹豫了一会儿，铁门打开把朱丹玲请到客厅，泷会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发现有外人进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朱丹玲上下打量，警惕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朱丹玲连忙鞠了一躬说明来意，泷会不耐烦地回答道：

“你找由里有什么事儿？”

朱丹玲说：“是…是关于中学师生联谊会。我想邀请她参加。”

泷会道：“不用了，她最近的身体不舒服，不适合参加活动。您就回去吧！送客……”

朱丹玲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重要信息，心里万分激动，可以确定由里的确关押在父母家里。朱丹玲最后问道：“请问，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由里的妈妈刚想说，被泷会强行打断，再次回绝道：“没有！没有！你快走吧！”

 

朱丹玲回到家里时，没想到今天詹道福回家很早。詹道福从厨房出来，说：“亲爱的，周五下午学校本来就没事儿，你早该回来才是，难道你和同事出去逛街去了？”

朱丹玲敷衍道：“哦，我和同事逛街去了，可惜没有看上要买的东西。”

吃饭聊天时，朱丹玲从詹道福嘴里又获得了更有价值的“情报”。詹道福谈到今天和山竹郎到泷会家的事情。这回，詹道福倒是毫不隐瞒地说出那个女孩的名字。詹道福说，担心山竹郎可能做出极端甚至违法犯罪的行为，万一他犯了事而被判刑、坐牢的话，可能波及到詹道福自己，因为詹道福之所以当时副总裁，完全是靠着山竹郎这棵大树才当上的。

朱丹玲静静地听着，心里起起伏伏不平静，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实情告诉未婚夫，詹道福会不会听她的话帮助杜瑞奇解救由里呢？其实聪明绝顶的詹道福其实早早看出朱丹玲心里有事儿，道：

“丹玲，我怎么一谈起我的老板追女孩子的事情你就变得忧心忡忡，莫名其妙的，难道你与这件事关系？丹玲，请你不要隐瞒，我们将是要成夫妻了，有什么话统统说出来，也许我还能帮助你。”

朱丹玲不想隐瞒下去，认为老詹可能会站在自己一边，于是她鼓起勇气道：

“老詹，你说的仓本由里小姐，是我原来在中国工作时的同事……”接着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托盘而出。

没想到詹道福听完她的话，他的脸上变得激动起来。朱丹玲说完不知道他的激动是好的兆头还是坏的兆头。詹道福一脸严肃地对朱丹玲道：

“不会吧？事情如此凑巧？丹玲，你为什么突然有想救她的念头？你们不单单是简单的同事关系吧？丹玲，你是不是隐瞒着我一些事情？那你考虑到我没有，山竹郎是谁？是我的老板，我刚刚被人家提拔为公司二把手，我怎么能干出忘恩负义之事呢！我们的未来生活重要，还是救你那个日本同事重要？！我现在就给你表个态，你不要管这件事了，管好自己，经营好我们的生活就行啦……”

朱丹玲第一次听到詹道福在她面前说出如此强硬的话。饭吃了一半，朱丹玲气呼呼地一赌气上楼去了。

朱丹玲把门锁上，感觉自己受到极大的委屈。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流，但是詹道福的话虽然不好听、直白，不过话里的确有一定的道理，詹道福也有他的苦衷。即使自己帮不了杜瑞奇，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朱丹玲心里左右为难，最后想拨打手机问问杜瑞奇下一步怎么办，手机震动起来，是杜瑞奇打来的，杜瑞奇的话很坚决，电话里他说今晚将营救由里。朱丹玲提醒他说，无论是在哪里，私闯民宅都是犯法的，一旦营救失败，后果难以预料。但电话里杜瑞奇心意已决，朱丹玲只能上天祈祷营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