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公出其不意的离开让羽灵上班第一天格外懵懂。在公车上迫不及待地拨通海米的电话,想让她给自己理顺心绪。 海米理智得出奇,不下任何论断,而是说,“别担心,契爷是神人,总能自己照顾自己。 上班不要分心,中午我过来陪你。”
三言两语,就将羽灵的心摆的四平八稳。
羽灵早上由公司的设施管理经理保罗领着四处熟悉了一下。整栋楼有五层,楼上三层,往西那面整个是一栋玻璃墙和大门。Z型玻璃楼梯在玻璃墙显得颇是摩登大气。地底一层是停车场,供公司元老们和管理层使用。地底二层是一个储藏室。所有没有被销毁,没有被运往墨西哥存档的文件都被封存在这里。
保罗在这家公司做了有二十多年了,虽然说话有些不知轻重,介绍得却是特别详细。哪里是火警楼梯,哪里是急救器材,哪里又摄像头,移动感应器都给羽灵一一指出来。说完还一脸得意地数落有多少办公室恋情和婚外恋的影像证据在这些摄像记录里面。羽灵有些小尴尬,也不知这位大叔是无心还是有意。在储存室和电梯的走廊里,保罗大叔还给指出铁门和第二道门之间有个报警器,一摁就能直接送到保安公司。
“那如果被关在储藏室里,有警报器么?”
“没有。”保罗答。“不过我下班之前都会巡逻一回,不会让你关在里面的。”
午饭后人事科提供了许多花花绿绿的资料。公司在企业文化上花了大钱,可整个公司的氛围却是紧张和冷漠。同事们不大言语,管理各个大客户的经理也似乎互不熟络,都是埋头于电脑中。
或许是因为几个月前的流血事件,整栋大楼刚装修、油漆、翻新,却不知为何有一种病秧的女人,勉强涂了水粉胭脂的落寞。只有那几棵硕大的热带植物,由专业公司护理,摆在落地窗前面让公司显得颇有生气。角落都被管理层当作会议室和办公室,羽灵坐得二层正中的位置。可以看着阳光一缕缕从枝叶间洒进来,让羽灵有身处热带植物园的感觉。
这个公司的业务,是帮客户存档,管理机密文件。 有时也会应客户要求做一些文字上的修改或翻译。羽灵的工作就是帮一些客户翻译材料。眼睛看累了,羽灵就抬头看着阳光一点一点西移,脑海里开始浮现他的样子。 想到他急急忙忙奔下楼梯, 见到自己却说不出话来的憨样,羽灵不禁独自扑哧笑出声来,赶忙左右张望看有没有同事听见,办公室里的人都象僵尸一样脸上反着荧光,死鱼眼看着电脑屏幕。忽然想到海米说的“凶宅”心里一紧。
好在不过多久海米就准时在午饭时间到达,开着她的红色AMG E小奔停在门口,倒是让不少男同事侧目。海米开了车门站出来打量这个公司和陆续走出来的男同事们。
红色香车旁,一个高挑美女一头短发。长刘海承完美弧线勾到盈盈笑的嘴唇。微微上扬的嘴角,有个性的俏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睛笃定地打量着周边的人们。塑身银黑西装外套翻着皮领子格外帅气。里面白色丝绸T恤,极有形地垂得恰到好处。男同事们从看车,到看人。一气呵成,毫不含糊。
羽灵迫不及待地冲出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刚从阴间出来的人终于呼吸到了活人的气息。 海米向围在车四周的各位点头示意,跨入车内。习惯性地整了整后视镜,笑看着如释重负的羽灵。“第一天那么累啊?”羽灵嘟嘴嗯了一声。
E奔加速离开,羽灵向车窗外的各位同事们挥手。海米载着她往东面的高尔夫球场行驶并笑说:“契爷讲过这里出了正中穴,如同婴儿出了母亲的肚皮,没了保护。从地图上看,这个高尔夫球场就像婴儿流的口水。虾哈哈。。”
羽灵有点惊恐地白了她一眼,海米更是笑个不停:“紧张什么? 开玩笑,又不是真的。我让阿里夫在口水里给我们定了桌子。呵呵呵。。 ”
羽灵不明白为什么海米能够把别人觉得阴森的事情拿来说笑。又怎么把别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事消融在谈笑中。仿佛所有情思,握在海米手里,任凭随风摇弋。
但女汉子海米且非无情。这些年,她象姐姐一样照顾自己。左依失踪后,海米一直托人在到处找。曾经说好,如果可以,三人一起举办婚礼。海米曾一拍胸脯说,“我等你们,不过不许让我等过三十岁。”
如今,海米就要三十了,左依却在一年前不辞而别,至今了无音讯。
开进高尔夫球俱乐部,只见门口西装革履的阿里夫向她们挥手。墨绿色的衬衣,深灰色的西装,阿里夫象个迪拜王子。
“噢,孔雀王子让我们停在那儿。” 海米喃喃自语道。 羽灵看着那位玉树临风的“姐夫”,和身边一脸洒脱的女汉子。或许,她就是能够将每次瞬间的心动都藏进了铁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