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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败记(三) 你输了

(2015-01-15 09:59:02) 下一个

晚上九点,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安可还没有走。琅牡走过安可的背后,拿了刚打印的文件。他的办公室里就有打印机,但他要有个走近安可的理由。静静的办公室,只有空调的风扇声,还有安可在饮泣。发生什么事了?琅牡灰绿的眼里点燃了一朵黄色的火种。他疾步走到安可的背后,哭声嘎然而止。安可惊恐地站了起来,满脸通红,眼泪花了眼妆,已经哭了很久。或许站起来太快,安可晕了一下,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让琅牡措手不及。安可狼狈极了,捂着脸推开琅牡。“你走开。。”

琅牡虽然不喜欢女人哭,但是安慰哭泣的女人还是很有办法的。他找来了kleenex,一块热毛巾,然后一杯热茶。“我送你回家。”琅牡说。

“不!我不回去。”安可有些歇斯底里,却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转身嘤嘤哭起来。

“那好,擦干眼泪,我带你去酒吧喝酒。”琅牡搂住安可的肩,夹起安可的包,帮安可披上大衣。

安可蹉跎着脚步,有一些担忧,但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就去喝酒吧。

几杯琅牡在酒保耳朵边耳语指导的花腔鸡尾酒后,安可开始笑了。琅牡说了他所知道的所有干净的笑话。安可指着他笑说,“你说中文字正腔圆,可最终还是暴露自己是个老外。”琅牡微微一笑,“我在每个文化中都是个老外,但我穿梭自由。

安可说了很多话,有英文,有中文,语无伦次,又哭又笑。琅牡很认真地听着,好像是安可进了丈夫的工作室。看到了丈夫和前妻的一封封含情脉脉的邮件。

你说,你说,你这个情场高手。是我是小三,还是她是小三?是我破坏他们的感情,还是她破坏我的婚姻?安可呛在sunshine tequila上,琅牡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小三?琅牡对这个词没有什么感觉。自己有过小三,小四。也做过别人的小三,小四,小五。小三是个先来后到的概念吗?还是感情最深的为第一?那自己对于安可是什么?

安可醉了,倒在琅牡的肩上。琅牡用自己的大衣裹着安可为她挡风,放下跑车椅背,让安可睡下。抓住方向盘犹豫了很久。去哪儿?琅牡的心久违地像跑吗马灯一样狂转。最后还是决定开往自己的家。那么多年,琅牡还没有带回过一个不省人事的女人。他总习惯有个美女靠着他,拉着她,参观他这个更像五星级酒店的家。琅牡给安可擦了擦脸,放在自己的床上。按照电影的剧情,安可醒来是不是该恨他?

他给安可留了一些电器的用法和一系列指示,开着他的跑车踏着黑夜开往安省北部一个内湖的小屋。好久没有去看Thomas了。

安可醒来时,已经是下午。阳光洒进loft的大窗户,可以翻跟头的大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富有设计感的家具让安可觉得睡在杂志的照片里。起身,头晕晕的,安可的双脚落在世界上最柔软的毛毯上。软得像是动物的肚子,安可很不习惯。悠悠晃晃地找洗手间,水池边一个轻便的头等舱梳洗包。 梳洗完毕,安可开始回想起昨天所发生的事情。左看右探地找一个身影,发现桌子上有自己的包和手机。手机一闪一闪地示意。

琅牡的留言中说已经为安可请了三天假。自己也到安省北部几天。也让秘书通知了安可家里,说有紧急业务,安排安可出差一个礼拜。衣柜里有一些T恤,安可可以挑着穿。厨房的吧桌上有一张信用卡和一些外卖送食的菜单,因为琅牡家里没有任何食物。安可挑着眉毛打开巨大的衣柜,发现里面整齐地放满了各种高级定制。心里暗暗好笑,你以为自己是伟大的盖茨比吗?记得有几次琅牡穿着亮色的衬衫来上班,安可只是撇了他一眼就被他察觉,说了第一句中 文:”你只见过在costco买衣服的男人吗?“ 气得安可满眼冒金星。

安可打开冰箱,发现开错了,原来是个保温酒柜。转身才看见一个双门和厨房成套的巨大冰箱。这么大的冰箱里就能没有食物?打开冰箱大门,里面只有酒和各种饮料。打开冰库,里面居然放着一叠叠牛仔裤。什么乱七八糟的。安可都快饿晕了。看到counter上有一些水果就拔了一根香蕉吃。然后把另一根香蕉拨皮切好了,放进碗里,冻进冰箱。毫不客气地放在那一叠叠牛仔裤上。

填饱肚子后,安可到琅牡热带雨林式的浴室洗了个澡。洗了自己的衣服,准备早一些回家。就说,自己安排妥了业务,提早回来了。安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安可有些担心了,一家子去哪儿了?拿起琅牡留下的钥匙和security密码,安可才发现车在公司里。周转了两个小时,安可才回到家中。

家里没有人。打丈夫的手机也不开机。Sam and Eric的很多衣服和玩具也不见了。安可冲进丈夫的工作室,希望查找一些线索。Outlook里,三张去纽约的e-ticket。丈夫每次出差都会三四天不打电话的。或许,他正好也要出差,既然我也不在就只能带孩子一起走了。安可虽然期盼是这样,但却知道这个几率很小。安可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早上,终于等到了丈夫的电话,和儿子们的声音。你在哪里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安可极力掩饰自己沙哑的声音。

我带着Sam and Eric 在纽约。

在丈夫这里,安可的灵牙俐嘴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她甚至不敢问清楚为什么。安可头皮发麻,仔细读了丈夫和前妻之间的所有邮件。买了机票,赶往纽约。她东奔西走,到处打听。最终看见的,是一个病床上的微弱的女人。丈夫抱着已长大好多的女儿,安可的两个儿子缩在墙角的沙发椅上睡着了。

丈夫提起很疲惫的眼神,站起来拉着安可走出医院。

“医生说她患了Crohn’s disease,不能医治。我恳求你,放了我,让我能够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

安可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但她没有。或许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可以尽情地悲嚎坐地撒泼。可是现在的自己只是忍住欲墜的眼泪,用最后的自尊撑起自己的下巴。 轻声叫起两个儿子,悄悄离开他们用苦情编织的三人世界。其实安可有一些解脱,因为九年的煎熬,今天有了一个答案。

倪安可,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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