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老辈人说,婚恋那会儿,越是犯浑的家伙,婚姻越容易幸福;越是挑三拣四、洞察宇宙的主儿,反而怕鬼见鬼,容易坠入不幸婚姻的泥潭。
这是什么原因呢?难道婚姻真是天定,顺从的人就会受到祝福,一辈子幸福;抗拒天命的人就会受到咒诅,一生倒霉吗?
中国官员喜欢朝令夕改,毛病在于大官人他不会思维,不会决策,做出来的决定往往不符合实际情况,不得不随时修改,随地矫正。
同样,婚姻的基础是爱情,属于主观感受,而感受是会随缘变化、靠不住的,任由当事人自己做主,难免走眼、失足、误入歧途。所以,离婚、再婚就成了自主婚姻的修正手段。
你看,我老人家都25岁了,可对婚姻依然头脑不清,数不到100,用我妈的话说,叫“整天混道道的,就知道玩”。
那时,单位里美女如云,媒婆如雨,而当龄的小伙却没有几个。清水衙门就这样,女多男少。我们甚至在猴急去茅坑的路上,都有人拦着要给介绍对象。如此优越的恋爱环境,我们却以“兔子不吃窝边草”为由给舍弃了。
我那会儿刚从杭州来到合肥,初离温柔以教的江南,进入风凛水冽的江淮,对环境很不适应,无名火正烧得旺,风大了都要“嘶嘶”,看什么都心烦,看谁都不顺眼,恨不得一脚跺死才好。
毕业分配经过文化厅的时候,人事处长明明对我说过,图书馆住房条件好,单身汉都有房子住,而且可以保证一人一间,可我来了以后却发现是两人一间。
单位最近几年分配来的大学生,按照规定只能住平房,而平房是“一条龙”结构的,厨房和自来水在北面,南面则只有卧室,带一个小院,自来水增设在院子里。我来上班的时候,原有的住房已经分配完了,我只能与别人暂时凑合着住。这让我颇有“被骗”的感觉。
同室的小李是党员,他在我搬进来之前就赴皖南支教去了,实际上就我一个人住。我此时并不知道,这一套房子被隔开两部分,那隔壁住的到底是谁,因为我住进这南面半间的时候,北面的住户不在家。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隔壁的邻居终于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孩。
这房子一点也不隔音,她家里来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我这边都能听见,夜间她用洗手间冲水的声音。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糟糕的是,这女孩是安徽大学外语系毕业的,她在合肥有很多同学,经常来她这里聚会、聚餐,而且一来就是一大群,嘻嘻哈哈又唱又跳一直闹腾到深夜方散,有时候还会留下一两个陪那女孩过夜,巴山夜话到天明。
我本身好静,在此地又没有一个同学、亲友,下班后总是一个人坐在小院里的葡萄藤下看书。吃饭是到邻居单位省地矿局食堂打饭,周末的时候,干脆就在院子的地上用电炉凑合着做饭吃。
为了对付隔壁那帮爱说爱笑爱吵闹的女孩,我从别人家的花园里弄来一块大石头,又在隔开两家的那扇门上栓了一根绳子,将石头悬挂起来,离地面有20公分高,再用一根长绳拴在石头上部的绳子上,长绳的另一端延伸到床头。这样,我晚上坐在床头看书,只要对面嘈杂声起,我就一拉绳子,再一松手,让石头重重地撞在门上,发出抗议的声音。
悬挂的石头就是一个傅科摆,我的外国祖先发明的,它摆动的幅度和我松手的速度,完全取决于隔壁吵闹声音的大小和我的愤怒程度。记得第一次使用时,正值周末的深夜,我被吵得头大,无法入睡,就给她们重重地来了一下。不料,因为我拉绳过猛,松手太快,那石头撞上门后,竟在门板上滚了起来,发出连续的声音:轰……咕咚……咕咕咚……咚!这下好,惊叫声比嬉闹声更大。
如此“敲钟”示警一段时间后,对方慢慢地适应了,吵闹声也减少了,可是副作用却出现了,单位里有帮男女闲人,根据我的素材开始说闲话、编故事了,我竟然被塑造成那女孩的创意追求者。
这事要是搁现在,我根本就不会去理会,止谤莫如不言。可我当时并不知道“谤”是指“闲话”,而非“坏话”,偏偏我把别人往坏处想了,于是就去找领导帮着“止谤”。人事科长和分管副馆长见我一副认真的模样,在他们看来我可能是幼稚到滑稽,竟把手里夹着的香烟给笑弯了。我得到的安慰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的“水”,原是指“口水”。
问题得不到妥善解决,这让我十分郁闷,很快,这郁闷就酝酿成了愤怒。而我总是一得意就忘形,一气急就败坏。
我难得一回按照正常的程序向单位领导反映问题,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于是,我就按照自己的办法行事,把那扇隔开我俩的门给打开了!这下可在单位里炸开了锅。那姑娘小陈晚上也不敢回宿舍睡觉了,而我却一如既往,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先来找我谈话的是人事科长,送来的是威吓,说这是无法无天;后来的是总务科长,送来的是安慰,劝我消消气,先把门关起来,俩人安心睡觉,问题总会得到解决的。我因为心里有气,加上有顶头女上司撑腰,说总务科安排男女合住本身就不合理,门被打开正好可以迫使他们改进,所以,就拒不执行。
僵持到第三天,馆长大人忍无可忍,便让女秘书送给我一份书面通知,警告说,晚6点以前必须把门封好,否则严肃处理,送回文化厅人事处。我那时聋子不怕雷,哪里在乎人屁的声音。第四天上班的时候,众人见来硬的无效,就纷纷传扬说,这小子刚来就这么大脾气,一定有来头;有的就直接把素描加工成油画,说分管图书馆的副厅长是我的老乡,说我上面有靠山。
黔驴技穷之后,赶驴的人终于出场了。第五天早晨,我在去上班的路上,竟意外地碰见了那隔壁女孩小陈。她满脸通红地微笑着对我说,小傅,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嘛。你这样采取过激行动把门打开,别人肯定会认为是我做得太过分。我以前确实没注意吵了你,影响了你休息,我向你道歉。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就结结巴巴地强辩说,我,我,我不是针对你的,只是要他们解决问题。“但是,这件事不可能不影响到我”她带着央求的口气说。我正眼上下打量她一番,发现她是位既文静又漂亮的女孩,平时大声说话吵得我不得安宁的,原来不是她,是她的同学。“不是馆长叫你来劝我的吧?”我又追问了一句。“不是!”她坚定地回答说。
美人出马,一个敌十打。我虽然不愿屈服强权,但也不愿伤害弱者。如果我在对抗暴君的过程中无意伤害了无辜,那我会为了无辜而放弃对抗的。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见与馆长斗争的预期目的已经达到,我转身就回去把门封了。第二个星期,总务科就把我安排到别的单间去住了。小陈和小傅,我们这俩个素未平生的男女,却因为“破门事件”成了好朋友。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冒失伤害过小陈,所以,心里总想着找机会回报人家一次。
后来,中科大的研究生们常来图书馆查阅赴美留学指南,据说美国只给中国每个省赠送一套,我们省的就存放在本馆外文部,我借此机会通过王认识李,通过张认识姚,通过唐认识宋,最后结交了一大帮理工男,还经常受邀去参加他们的生日宴会。有次,我在宴会上认识了一位北航毕业的大帅哥小龙,看着顺眼,聊着顺心,当场就把小陈介绍给他。
奇怪的是,小陈在本地有那么多社会关系,来为她介绍对象的不乏其人,不计其数,可她却偏偏接受了我的介绍,相信我的为人。
由于男方比女方小一岁,妖魔鬼怪就一下子都来了,比唐僧在西天取经路上遇到的还多。多亏我火眼金睛狼牙棒舞得好,“撺掇”男方母亲出面做工作,因为她刚好就比先生大一岁,这才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龙和小陈是我撮合成的第一对恩爱夫妻,他俩到今天仍然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堪称模范夫妻。小龙后来出于对我的回报,又将他天使般的同事美眉介绍给了我。我的夫人就是这样找到我,开始找我的麻烦的。我也就是这样被她逮住,成为她的马仔的。
现在想起这事,觉得真是有趣。人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要多犯点错误才好?雅各当年要不是骗人,逃难到荒野,他怎么会捡一块石头垫在脑袋下,梦见天使从梯子上向他显现,并得到神后来的祝福呢?我在糊里糊涂之中,一砖头砸开了两对人的婚姻之门,不知道是这块砖头神奇,还是我们的命运神奇?
故事中的人物,都在这两张照片里,大家可以发挥想象去猜,猜对了发给“金砖”奖。
2016.2.28
这如果不是天作之合又能怎样解释呢?
砖头神奇,命运神奇,故事神奇,农哥更神奇!
农家以前的单位里的确是美女如云,媒婆如雨,媒公如雷,一打一个准,还砸中了媒公自己!哈哈!
傅科节奏好
你跳我旋绕
重锤敲心鼓
交响逐浪高
天使遇地使
一对大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