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俺的生日,一大早,大洋两岸的祝福满满,亲情浓浓,被爱的孩纸倍儿幸福!
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苦日。每年生日时,我会想起母亲,也会想起父亲。
妈妈是个被宠到老、直到寿终的幸福小女人。都7-80高龄了,我还常见她在父亲面前任性撒娇,而父亲的儒雅睿智总能把她的小女人心思安放的妥妥帖帖、口服心服。
俺家隔壁住着个堂四婶,说话轻柔缓慢,无论谁和她初接触的印象都是善良热心、温柔体己,很容易亲近。即便她和你唠起跟谁家的过节、跟儿媳妇的矛盾,都是轻风细雨、娓娓道来(尽管后来知道,很多情节是她添油加醋编排的),可当时搞得我们这些不明就里的听者恨不能两肋插刀帮她出气。四叔早早过世,她一人独居,常常来我家串门,看电视。碰上吃饭时间,母亲习惯性地加双筷子、添只碗,三位老人一起就餐。时间长了,四婶习惯了在我家宾至如归的待遇,慢慢地事儿精的小心思暴露出来。
父亲喜欢白话三国演义、曾国藩、说唐一类的历史故事,白天,他的粉丝不止母亲和四婶,还有其他乡邻时常光顾寒舍。母亲听故事跟小猫钓鱼似的,从不专注。一方面是在自己家里,她可以随心所欲走动、干干这干干那的;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有读过书,有时候还会就某个典故和父亲杠一杠,这样难免部分损坏了父亲在乡邻们心中的偶像地位。父亲从不跟母亲生气,遇到杠时,他总是说:好吧,那你说。然后静静地听她一通演说。但人老了记忆难免出差错,母亲有时杠得对,有时踢馆失败,好不尴尬。每逢母亲尴尬时,四婶不失时机补刀,把她从父亲那儿听得耳熟能详的情节一一抖落在大家面前,好比一个聪明学生在老师面前表现优异似的。这就惹得一向心性高傲的母亲极为光火,气急败坏。
有一年回家,我有幸目睹过一次这样的场面发生,前面的细节我不大记得准了,反正后来四婶又是火上浇油地表现,让母亲下不来台。说书场子散了后,母亲煞有介事地把我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地宣布她的重要决定:草鞋,你记住,我将来死了不和你父亲埋一个窟窿了。我一听,这事非同小可,必须禀报父亲才行。可想想,父亲此刻就坐在厅里,母亲卧室和客厅一墙之隔,房门还是敞着的,不由得好笑。于是假模假式地出了卧室,也操着大嗓门对父亲复述母亲的意愿。
父亲不温不火,不急不慢:那你得问问清楚,她死后究竟想和谁埋一个窟窿啊?我也好和谁事先商量商量,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呐。
我忍住笑,进卧室回话:老妈,那你想和谁一个窟窿呢?
不等我说完,老妈的数落劈头盖脸:你个木脑袋,书都白读了,只会学舌传话,不会自己想啊。
真冤枉,我咋知道你想跟谁一个窟窿呢。
父亲一看母亲的火发到我身上了,慢悠悠地踱进卧室来解围:好啦好啦,草鞋妈别生气了,我看你死了还是和我埋一个窟窿好,我脾气好,处处让着你。你这小姐脾气,换了别人受不来的,你不更生气了。
我捅捅母亲,意思是,老爸搬来了梯子,你可以下来了吧?
老妈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气呼呼地说:你走你走,我要睡觉
那一觉,她睡得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