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初,机缘巧合在西雅图呆了三周。 期间,应邀住在一对老年西人朋友家里。 说是老年,其实并不是太老,他们那时候60多岁。
这对朋友,先生Todd 在银行工作,言语不多,喜欢读书,心思细腻。 太太Pam曾在primary school 工作,已经退休,性格极好,善解人意。
记得有一次聊天说起孩子慢慢长大开始不听话了,第二天,Todd 下班回家送我一本书《stay away from me》,是一位心理医生写的如何与青春期孩子相处。这本书对我后来孩子真正青春期时帮助很大
Pam有点文艺,喜欢和我聊天,聊年轻时的梦想,聊婚姻中的磨合。我们一起逛mall,互相怂恿瞎买,买回家了,晚上搞时装秀。短短三周,她用我送她的紫砂茶具、茶叶请了一拨好友来她家喝茶,又被她的另一位好友邀请,让我们带着茶具去她家开茶趴。
在西雅图认识Inge纯属偶然。
Inge是Pam 20多年门对门的老邻居,德国人。她是追随美国兵丈夫Victor来到西雅图的。
我到西雅图的第二天,是个周末,Pam的儿子儿媳带着俩小女孩都来了,家里很热闹。我拿出准备的礼物一件件给Pam一家展示,大家都很开心。
这时,Inge敲门来拜访老邻居。 Pam 高兴地把她迎进屋,正要向我介绍,Inge 快人快语说:我就知道草鞋已经到了,特地来看看。
Pam随机解释道:我的邻居们都知道你要来了。你来之前,我跟邻居们请教过很多饮食习惯问题,他们告诉我买个电饭煲是头等大事。后来我和Pam在小区散步,一个邻居坐在porch 上扯着嗓子问:你究竟买了电饭煲没有? Pam大声回:买了买了 !
我听得好感动啊 。
彼时正值中国年前夕,除了给每人专门准备的礼物,我还带了几个大红的中国结,两盏宫灯,小姑娘们喜欢的团扇、折扇等。
赶上我在展示中国特色礼物,Inge对每一样都赞叹不已,我就不能不顺手送一两件给Inge。 她挑了一个中国结,我告诉她,这个寓意平安吉祥。 再要给她宫灯时,说什么也不要。
第二天清早,Pam接了Inge的电话,说是要请我和Pam去她家喝下午茶。
Pam简单跟我介绍了一些Inge的情况。她们几十年的邻居了,对于Pam和其他邻居,Inge一直是个谜一样的存在。她总是独来独往,很少和邻居互动,大家猜测她的年龄应该是70-80之间,不知道她从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她每年夏天回德国住几个月,入秋就回来。她很看不惯美国社会,不喜欢美国生活,一直保持着亲自去市政厅交水费、电费、地产税的习惯,等等。Inge不用手机,唯一的现代通讯手段是email 。虽然她十分不喜欢美国,可每年从德国回来,也是一次比一次失望,她常常抱怨:一切都乱了规矩了,年轻一代没有绅士风度,责任心、信任度堪忧,从前的美好岁月一去不返
这么多年,Pam只去她家吃过一次薄煎饼,味道非常好。做这种薄饼,很费功夫,也需要手艺。
那天下午,Inge带我们参观了她家后院,是一个静谧的小山坡。一条蜿蜒的石径顺坡而下,沿着石阶一级一级往下走,便是清澈潺潺的小溪。小溪对面是山,没有住户,更显后院的清幽。
西雅图多雨,我忽然想到共话巴山夜雨时,莫非Inge在此一住几十年也是喜欢这样的情境?但当我们坐下来,吃着Inge亲手做的薄煎饼,喝着她现磨的咖啡,聊着她最爱抨击的时政时,我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