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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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飞不过沧海(三)

(2016-02-05 19:53:24) 下一个

我家前院有两株葡萄树,苍劲的藤蔓顺着高高的藤架蜿蜒伸展,盘根错节。年复一年,头顶上的绿色屏障越盘越茂盛,从繁密枝叶中坠下来的果子也一年比一年丰收。到了盛夏,正是葡萄开始由绿泛红的时节,我常搬个竹躺椅放到葡萄架中央,再约来三五小朋友,在藤下一边玩耍,一边耐心等待整串葡萄变红。

樊梨花的事情过去了好几个月,家人以为二姐已不再理会,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哪知暑假的一天,樊梨花又一路招摇、咯咯笑着进了我的家门。母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琢磨着如何招呼这位不速之客时,二姐温和地笑着,接待了樊梨花,似乎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母亲诧异之余,只好客客气气:“这屋里太热,不如大家到门前的葡萄架下坐着喝点凉茶。” 樊梨花翘着兰花指,笑意灿烂地指了指前院,拖着长音惊讶道:“哟,这葡萄结的真个是密密实实,”说着就钻到了藤下,“看看,你们看看都要熟了!呃,这串已经熟了。”我在屋里听到有人接近那串我已经等了半夏天的熟葡萄,有一种不幸的强烈预感。还没等我采取保护措施,二姐很爽快地从屋里拿了把剪子,咔嚓就把那串有幸被樊梨花相中的葡萄剪下来让她品尝。我当时心里的那个不舒服呀,只觉得有N把小飞刀从我清澈的眸子飞射出去,直射进樊梨花吃葡萄的嘴和拿葡萄的手!而樊梨花坐在藤架下吃着葡萄,和二姐亲热地聊着天,甚是惬意,闭口不提相亲之事。临走时,二姐热情地邀请她等下次葡萄再熟一点时还来。

 还来?!那一刻,我恨死二姐了:真是是非不明,敌我不分!我甚至想:像二姐这么没有阶级立场的人,别说共青团员,连红小兵她都不合格。事后母亲也责怪她,这种人躲都来不及,你怎么还把她请家里来供着?二姐淡淡地笑笑:不就是一串葡萄嘛,像她这种人,我不指望她愧疚前面如何对不起我,至少她以后不好意思再无事生非、造谣诽谤了。母亲不置可否,而我坚决不认同,并扬言:以后不许她碰我的葡萄,她太坏了。

都说真爱无敌,这种真爱指的是那种舍弃一切、奋不顾身、不计后果的爱情。也有说,平平淡淡才是真,那种细水长流、嘘寒问暖、为你担心为你忧的情感才经得起考验。二姐的心里,究竟装了什么?她到底爱过谁?

八十年代初,因为油田会战需要,大姐一家随大部队由北京燕山石化迁往油田安家。转年夏天,姐夫拍来电报让二姐速速准备行装,一周内急赴北京参加考试。原来,油田会战形式一片大好,原油产量一跃成为全国的油老三,油区作业规模、职工人数急剧增长,整个系统急需医务、教育工作者。这次来电就是让二姐去参加油田职大的招工考试,姐夫说,以二姐的能力只要人到场,十拿九稳的事情,并且直接上岗成为职工大学的正式教师。母亲虽是一介农妇,但对于这样的大事定夺比父亲更果敢。她傍晚收到电报后,连晚饭都没心思给我们做,直接举着电报就去学校把二姐叫回家。她同时催促父亲赶紧找大哥给二姐从长沙买票赶往北京。这个消息令二姐十分欣喜,一来几年前的那次高考失误自己一直不甘心,二来姐妹俩可以在一起了。一家人正分头忙碌着二姐北上的行程,第三天,干娘风风火火赶来了。她先是细细了解情况,然后给二姐仔细分析此行的利与弊,但无论怎样论证,依然是利大于弊,应该尽快成行,而且母亲已为女儿准备好行装,只等大哥来车送去长沙。油田那边姐夫也已备好车去北京火车站接人。这一切已成定局,非干娘所能左右的了,但临走时,干娘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那个M君这些年对你尽心尽意,你得将心比心想想。你这样走了,叫人家怎样认为呢?

二姐对于名誉和身体的爱惜就好比天使爱惜自己洁白的羽毛一样,可以说矢志不渝。干娘临走时的一句话,点中了她的死穴: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M君是她同校的一位年轻男老师,他们差不多同年进校,几个年轻人经常一起看电影,结伴去区里参加每周一次的学习。 此人稳重,和二姐脾气相投,工作中,总能恰到好处地帮上二姐的忙。M君曾托教导主任的老婆到我家探过情况,母亲委婉地表示不太满意。尽管看不出二姐有多么欣赏M,但和那些急功近利直奔目标的追求者相比,二姐对他一定有过好感,并且这种好感还在更进一步发展。

我想,如果没有油田的招考,如果没有后来其他外界因素的介入,M君也许会是二姐柴米油盐的归属。但,不一定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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