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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冠疫之后的中美关系

(2020-04-11 09:54:43) 下一个
【注:主要是美国方面的文章】
 
冠疫之前美中刚刚就贸易战停火,而美国全国,所有党派主流都基本达成共识:美中关系是竞争,甚至是敌对的关系,以前接触(engagement)和合作共存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两国不仅在国际关系,意识形态和制度上有本质的区别,而且经济上的关系也成为相互威胁的一个环节,是美国国安系统的一个致命弱点,故此倡导“脱钩”(decouple)的呼声占了上风,美国跨国公司也对中国改革开放久久不承诺感到失望,产业链外移也慢慢开始。
 
对这个局势的了解,可见《纽约客》Evan Osnos的长文:
 
 
过去几年国际关系学(IR, International Relation)有一个渐起的解释当今世界关系的概念,叫做“你死我活却相互依赖(一条藤上两只蚂蚱)”(Weaponized Interdependence),中国一直倡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相互依赖、合作”(注:中国也一边强调独立自足),这种依赖(Interdependence),本来是人类大同,相互合作的基础,对于彼此不合的,可以求同存异。中国对自己“君子和而不同”的观念很自豪,但与西方的观点不太兼容,不过西方一直觉得中国别有用心。
 
美国也有呼吁双方冷静下来,寻求共同利益点的一些人,能合作则合作为主,不能合作也不必冲突,他们的观点是双方误解(中国认准美国遏制中国崛起,美国认定中国争霸)、冒进(China overreach, America overreact),是对立的原因,是可以通过相互理解而消除误会。
 
像Evan Osnos那样务实的,意识到真正的脱钩是不可能的,中国太大,经济实力太强,对全球产业链纠缠的太深,没法脱。而且新冷战对发展中国家是灾难,他们会失去脱贫致富的机会。进一步了,跨国公司不可能放弃中国那么大的一个市场,脱钩,只能是产业链分布得更广阔,适当在美国本土建立一部分,同时也不能只依赖中国一地。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Chad Bowm对美中贸易有一系列文章(有机会列列),按他的分析,美国企业原来有计划从中国进口的防护服的医疗原材料和成品,正是因为关税,大家干脆不进了,是今天物资奇缺的原因之一,而且整个关税对美国工业政策带来的混乱,造成的损失,远远大于关税本身造成的危害。
 
疫情在美国展开之后,面对美国国内的一片混乱,本能上我我觉得“习近平世界大战”已经开打了 ,美国一切弱点,都让冠疫给结露出来了,今天这种看法已经到处都是:
 
Covid-19 is killing off the myth that we are the greatest country on earth
 
冠疫对世界经济的打击是“休克性”的,就是整体,同时和瞬间停顿。股市没掉一半已经是奇迹了,其它大家见不到的,背后的财政金融机制也几乎陷入休克。我个人看来,美国,中国和西方十几年前世界经济大危机之后是啥也没学到,况且这次冲击即使即使准备好也难以应付。冠疫对美国和世界,也包括中国经济的打击,最佳的描述是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史家Adam Tooze的记载:
 
《伦敦书评》Shockwave: The World Goes Bust(美欧中),《外交政策》The Normal Economy Is Never Coming Back(世界其他地区),金融体系:How coronavirus almost brought down the global financial system(他的书:Crashed描述了十几年前世界经济大危机之后发声惊天动地的事变,读完你就知道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见棺材不落泪)
 
美国今天面临冠疫的处境,主要是中国造成的吗?当然没有冠疫,烂不烂没人愿意缇,也没人愿意管,大家也不知道。可是
 
(Richard N. Haass, 美国外交界元老)The Pandemic Will Accelerate History Rather Than Reshape It
 
他说美国衰退的趋势是不可阻挠的,几年前他写下《A world in disarray》一书,记录了美国失去重新主宰世界的能力,也主动放弃国际领导权,这个趋势没有冠疫也改不了,中国不是造成这一发展的主要因素,冠疫只是把一切都加速了而已。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真么想,一心一意觉得“美国是个理想,理想永远不会消逝”的人还有:
 
《纽约客》
 
也许对此更有说服力的,是历史学家Jon Meachamd的书《The Soul of America》,美国历史上其实有很多黑暗的时代,但美国今天还是挺过来了,依旧是最强大、最富庶的国家,所以悲观是误导、迷失,会归去的。
 
对此,我的回答是过去40年真的跟以前的历史不一样,读读十几年前两本书:
 
Fareed Zakaria:The Post-American World
George Packer:The Unwinding
 
你就会知道美国今天不是一日之寒,两书对今天的现状就像有先见一般。此二书只是代表,诸多其他书籍文献所描述的,美国社会那种大规模,现代化的(政治、经济、体制在全新通讯、社交和媒体催化下的变更)变迁,个别的势力实在难以阻挡。
 
《外交事务》(研究国家兴亡的Daron Acemoglu)The Coronavirus Exposed America’s Authoritarian Turn
Independent Expertise Always Dies First When Democracy Recedes
 
美国外交国安界都知道美国政府,尤其是总统渎职和失策不仅仅直接对生命和经济带来直接的危害,而且深知对美国领导地位和国际形象有重大的打击,他们的办法和中国一样,换个话题,攻击对方。但说也好不说以后,至少有两个清清楚楚的效果:
 
第一,中国(老百姓)很久都不会对“美国式民主”感冒
 
美国政府对中国的攻击,和美国媒体对中国的敌视,巩固了习近平和政府的地位,如《经济学人》所言,“Chinese people definitely feel that they achieved something real”—Wuhan’s lockdown lifts,中国人民承受了很大的苦,但也为稳住冠疫为自豪,谁都不能逼人太甚。
 
第二,全世界都看清美国是个纸老虎,没有人会信美国是个领导,更没人指望美国来救自己
 
用不着看你有没有当好领导,大家只要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就知道你的是不是真的,也就是说你的制度是不是真的最佳制度,恰如这位印度名作家(《金融时报》Arundhati Roy: ‘The pandemic is a portal’ 为印度即将面临的灾难痛诉之际顺便提到的感受:天啊,这就是美国?(“My God! This is America!”)
 
冠疫对美国除了大家经历的人身和经济的打击,也是对美国信念的打击,不仅仅是大家对美国制度质疑,而且美国陷于一个两难的处境:中央(联邦政府)处处宁死不学“中国模式”,可是又不得不多多少少采用些“中国模式”,而地方则干干脆脆的能用就用,美中两国民间的联系、互助非常广泛,大家没有芥蒂,救人为主,很多美国以前难以接受的侵犯人身的规矩,也执行了,也接受了,大家真的还执着“个人权力”吗?
 
更大的转变,是美国整个金融市场变相“国有化”,现在很难相像什么联储(美国央行)会犹豫,不敢收购,这资本主义市场经济都被“救市”的历史使命给轻轻挤到一边去了。而且联储这次还是只救华尔街,不就大花街,只救有钱人,不救底层人。美国唯一完整无缺的国威,是美元在世界不可取代的地位。
 
美中关系,代表美国鹰派的看法,可见下面两文:
夏伟(Orville Schell)The Ugly End of Chimerica
 
这类文章主要特点,和主要问题是基本上以攻击中国为核心,并不在乎美国自己内在的矛盾,这种自信来自于上面提到的对美国这一“理想”,美国的体制的信赖,把淳朴(美国总统Donald Trump,人称特朗普或川普)的出现简单当作美国历程上“一时迷途”,这是对现实的回避。下面这篇来自美国外交老手的文章是最全面、平衡和理智慎重的分析和建议:
 
《大西洋月刊》(William J. Burns)A Make-or-Break Test for American Diplomacy
The liberal international order will become less liberal and less ordered
他列举了自己三十年前上交的外交政策分析里提到的“三个陷阱”,眼睁睁看着美国一步步迈进去,今天是一一印证
 
这也是较有理智的分析:
《巴伦》董云裳(Susan Thornton)Fears of a Chinese Global Takeover Are Greatly Exaggerated
董云裳往往给人一副“亲华”的姿态(我介绍过她:通华派主力董云裳),在美国受排挤,在中国则受欢迎。她说出了中国想说的话:中国此刻一举一动都被共计为别有用心。她和与她相近的人一般看法是,中国实质上并没有提出和倡导一个取代美国在全球地位的纲领,也没这方面的具体行动,故此并不是要跟美国争霸,也没有威胁美国和西方的制度。她的看法并不为西方主流接受
《国家利益》(Paul Heer)Why the Coronavirus Is a Hinge for the Future of U.S.-China Relations
Ali Wyne很用功,但态度因务实而不太激进,因为如果你主张围剿(如冷战和遏制,containment),你得首先问问那个政策对中国是不是合适,有没有用。他的判断是没用,故此必须“和而不同”
 
然而鹰派只是政策上探讨,政治上和民间的态度就极端了:
 
《国家评论》(John Yoo & Ivana Stradner)How to Make China Pay
SECRETARY POMPEO: Well Guy, when this virus hit the world, it began in Wuhan and then spread...
Competition, the Coronavirus, and the Weakness of Xi Jinping(裴敏欣此文说明此人几十年啥也没学到)
 
 
 
呼吁合作的也大有人在,美国,西方,中国:
 
A Letter to G20 Governments(多人签名)
 
“Facing the most dangerous infectious disease in a century, politicized criticisms help neither China, the U.S., nor the world to curb the spread of the virus.”
 
《美国之音》美学者联名发出公开信呼吁美中合作,拯救全球生命(此公开信是给美国政府写的,“先合作”,秋后算账)
 
 
美国对美中竞争的关系叫做“大国争斗”(Great Power Competition,恨时髦),通常的论点有这些:
价值观。美国代表的价值远远优于中国的,如人权民主和法制,有了这些,个人权力就不受侵犯。【注:这最大的问题是美国言行不一(中国所谓的双重标准),还有很多细节,对说了难免被攻击成五毛了】
国际机制和秩序,国际法制,这是相互尊重、平等的基础,也是秩序的基础,有了秩序,世界才能运行。
价值观和法制下的联盟,共同抗击对体制的破坏者
 
在这个框架内,这是一些观点:
 
(Sam Bresnick,  Paul Haenle(韩磊))Amid Coronavirus Pandemic, China Seeks Larger Role on World Stage
Renewing American Competitiveness in the Indo-Pacific
《华府季刊》全球秩序的分离
 
冠疫会加速让两国脱钩,形成独立的产业链吗?首先一定规模的产业链转移和重建,是肯定的,任何政府都不会接受战略上受制于对方。据估计美国近九成医药原材料,包括抗生素来自中国,这一方面体现中国并没有把关键物资当成要挟,还是负责的,另一方面可以肯定美国会扭转这一局面。可是两个产业链完全独立是做不到的,而且这不仅仅是美中之间的问题,欧洲也上了心眼,这次欧洲也禁运、自保,没有“全球化为指导”,欧洲的封闭即针对中国,但更多是针对美国,因为这次美国抢物资正好跟欧洲冲突,而且欧洲还内讧。所以这产业链难以美欧一个系统,中国另外一个系统,其他国家琢磨琢磨给谁跟班。上面提到,发展中国家脱贫致富,需要美中联合形成一个市场。
 
Florida Republican who has introduced a bill that aims to cut off China’s chokehold on the global pharmaceutical supply chain, now has bipartisan support for his effort, including from progressives like Senator Elizabeth Warren, Democrat of Massachusetts.
 
In the weeks since the pandemic took hold in the United States, several lawmakers have unveiled legislation that would aim to unwind the two nations’ economies and blame Beijing for the spread of the virus.
 
China Is Maneuvering for International Leadership as the United States Falters
库尔特•坎贝尔,朵思:嘴仗对抗疫无益,中美联手才是众望所归(这是中国选择性的翻译,原作者两人都是鹰派,对中国敌意的话就没说。原作者有危机感,隐约觉得冠毒事件有可能成为美国的“苏伊士运河时刻”,也就是大英帝国彻底退出舞台的时刻。)
 
这几天美国和反华小弟澳大利亚和东盟商讨如何应对中国,其中一个主题是“有什么策略不至于逼大家在美中二者间挑一”(见:《布鲁金斯学院》Beyond binary choices? Navigating great power competition in Southeast Asia),就反映全世界的态度,这不是美国能逼大家的,这是个话题,反映了美方参与者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最后说一句,中国政府,中国精英和中国媒体完全不比美国好多少,照样敌对,照样煽动,一般极端,而且逻辑更混乱,策略自相矛盾。国内为了压制不同意见(如对方方的围剿)的手段都是得不偿失,煽动种族歧视和极端爱国主义,与美欧的民粹无异,对中国在世界的形象绝对是巨大的损害。
 
 
【注】
都是垃圾废话,你要是来找鼓励或分心的内容,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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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ert_wang 回复 悄悄话 truth101 2020-04-07 18:37:01

1. 就目前许多科学分析和英美情报部门的消息, 病毒大概率来源于武-汉P4. 可能是泄露. P4研究员们的论文,让人毛骨悚然. 其在一月申请瑞德西伟的使用专利,让人怀疑其早就使用过此药到该病毒感染者(谁)身上.
2. 前期(11月某日至一月二十三武-汉封-城)的隐瞒,导致几百万人从武-汉逃到世界各地, 把病毒撒向全世界. 同时不许世界卫生专家到武汉调查和提供帮助.
3. 隐瞒疫情,一会儿是不人传人, 一会儿可控有限人传人,直到爆发,才说人传人.延误许多国家的准备工作. 同时买空世界各地的口罩,防护服等. 客观上让他们裸奔抗疫. 据说其中百分之80左右不是海外个人买的,而是外交人士组织的中资公司买的. 后来发现许多口罩其实被放在仓库里,没有用过.其中有些后来还卖给其它国家.
4. 湖北以外的感染者的死亡率只有千分之一点几. 这个让人无法相信是真实的数据误导了各国,让他们误认为是流感级别病毒,放松警惕.
5. 前期限制口罩,呼吸机等出口(譬如不许3M 口罩出口美国). 后来口罩,呼吸机,测试试剂等的外交,又因为质量,价格问题或附加的政治条件, 让人很不舒服
6. 在世界各地疫情爆发后,媒体上是各种嘲笑,谩骂,或无人性的类似诅咒的语言. 各种甩锅. 搞清楚病毒来源之前,把可能的污染场所海鲜市场清理得干干净净.对自己的零号病人,从不去查原因. 对病毒到人的中间宿主,决不关心.
......
不能排除在知晓泄露后,有意进行所谓超-限-战. 即使不是,泄露和隐瞒的责任,也是极大大的
老村 回复 悄悄话 好文,尤其喜欢详情的原文链接。
BeijingGirl1 回复 悄悄话 客观的综述。 博主读了很多书和资料, 下了功夫来解读中美关系, 而不是仅凭个人好恶喊口号,煽动一番。 收藏这文章了。 里面很多文献希望能找时间看看。

多么遗憾, 如果中美半个世纪的携手合作走入僵局。 难道真是“天下大势,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dqdeer 回复 悄悄话 中美合作赚其他国家的钱才是硬道理。资本应该会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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