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江漂流
1月21日
也许昨天太累了,我一觉睡到天亮。起来时,伙房的早饭已准备好了。洗漱完毕后,我先美美地喝上一杯咖啡,这是在澳洲多年养成的习惯,没有这杯咖啡,我是没法开始新的一天的。早饭吃得特饱,今天要开漂喽!
要带的东西昨晚就准备好了,拆了帐篷,把该带的全部塞入防水袋,蓄势待发。
向导找来了附近庙宇里的和尚为我们此行祈祷、赐福。和尚为我们每人的手腕和颈部系上细红绳,寓意平安。我找来了一块鹅卵石,把我的名字、住址用防水笔写在上面,并将它丢在岸边。望数年后,有人会捡到它并跟我联系。经过与组织者了解,我是第一个来这里漂流的中国人,我为此感到说不出的骄傲,我已经等了好久了。 在和尚的绵绵诵经声中,我们全体队员整装出发了。
我们的漂流舰队由两艘大的漂流艇、一艘香蕉艇、一条双人皮划艇和6条单人冲浪舟组成。救援人员乘单、双人艇先行探路,舰队司令(领队)驾驶香蕉艇断后,两名舰长分别带领我们8名队员,分乘两个漂流艇居中。
河水很平静,很难想象我们已经漂流在雅鲁藏布江上了。我现在才意识到,尽管雅鲁藏布江水量惊人,并不是说她全程都是湍流不息的激流,相反,她大部分的河段安静平稳。要隔好远才能遇到一处激流。激流处落差大,水下多有巨石。远远望去,水波涟漪,可当我们的漂流艇进入后,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她的波涛汹涌,浪花飞溅。
随队的救护队员都是极富经验的漂流者,他们已在这条河上连续漂流了6年。这家漂流公司还被一家著名户外漂流杂志(Paddler) 评为全球最佳漂流公司。尽管这样,由于雅鲁藏布江的水文变化莫测,特别是每年的洪水期,山洪对河床往往有很大的破坏和改变。因此我们每到一个较大的激流前,先遣人员往往要下船,登岸观察,制定冲击方案。这往往是部分救援人员分别从各个不同地点进入激流,待漂流艇长观察他们通过激流后,再率我们两条漂流艇依次通过。冲击激流时要求我们听从号令,步调一致。
今天冲击的最大激流浪高达7米,我们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怠慢,漂流艇在波浪间冲击,有时能把人整个弹起。好在我们按规定,双脚紧紧地卡在隔离气囊下,否则,难免会有人落水。
我们第一天只漂了一个半小时,漂程大约为15公里。也许是第一天漂流,不能操之过急。10点半,我们来到了漂流开始后第一个宿营地。这是在峡谷中的一处淤沙滩,除淤沙外,还有无数巨大的乱石。卸船,搭建帐篷,晾晒衣服。余下的时间就是休息。午饭后,天下起了雨,山间的雨来的快,先是小雨,渐渐下起了大雨。先前晾晒的衣服又全湿透了。
晚饭没了啤酒,主人准备了Rum,一种印度产的谷物酒,浓烈,纯正。这酒特烈,大家就一点一点地喝。我喝啤酒没问题,对Rum不适应,赶紧找借口逃开,躲在帐篷里写日记。
11月22日
昨天的雨下了一夜,到早晨才渐渐停下来。昨天我们漂的时间太短,据说今天我们会漂得远些。
7点早饭,8点出发。刚开始,我们就进入了很深的峡谷,两岸山峰耸立。在峡谷底部,我们经常能看见岸两边的悬崖峭壁区,滚石塌方区,鹅卵石沉渍区和细沙组成的浅滩区。
今天的河段激流多,且经常激流连着激流。难怪我们昨天止步于峡谷前。午饭后,我们又漂了一个多小时,并在一个非常大的激流前停下来,结束了今天的行程。太阳不知不觉中出来了,经过昨天一下午和一整夜的风雨,此刻的太阳是那么的温暖。赶快晾晒衣服。要知道太阳在3点左右就下山了,我们只有个把钟头。
晾完衣服后,我才有时间把今天的营地察看一下。这是位于激流边一块不足500平米的沙滩。沙滩下面是大小不同的巨型鹅卵石构成的浅滩,再下面就是激流了。这个激流属六级激流,为保证安全,领队决定我们明天不准备冲击这个激流。漂流艇要靠绳索牵引从激流边通过。
有人点起了篝火,经过一夜的风雨,和一整天的漂流,我们个个都是湿漉漉的,疲惫极了。换上干爽的衣服,冲一杯香浓的咖啡,躺在篝火旁,人间还有比这更惬意的吗?我从家里出来已7天了,妻子和女儿不知怎样,但愿我能快点结束漂流,找个能打电话的地方。
11月23日
昨晚没有睡好,激流的声音太大了,吵得我好久不能入睡。
今天我们还会继续在峡谷中航行,并在营地的前站接上向导和Jim Hartlin。Jim在第一天陪我们练习时手臂受伤,向导带他去看当地的医生,因此没跟我们一起漂流。昨天领队的肩膀也受了伤,一直由另外一个救生队员替他驾驶香蕉艇。
午饭后,我们漂出了峡谷。两岸的山峰明显矮了许多。我们今天的营地是在岸边的一个大沙滩上。这巨大的沙滩高出水面7、8米,沙滩的两侧是大的石滩。这样的环境是这里典型的地貌结构。
我今天决定要好好洗个澡,出来都8天了,还没洗过澡。我先穿着漂流服在江水里游了一会,这是我第一次跳进江里。水晾极了,估计也就是十度左右,我游了一圈就赶紧上岸了。找了个安静角落,脱了衣服,把自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感觉好多了。
今天的阳光真好,晾在石头上的衣服一会儿就干了。换好衣服,有人又点起了篝火。今天的火特别大,火焰有2人那么高。
明天我们将漂流5个半小时,期间将有两个大的激流,其中一个也将是我们这次漂流活动中最大的一个,Looking forward to it!
这几天跟向导接触很多,了解他出生在印巴交界的克什米尔地区。在印度军队中当过军官,我们都戏称他将军。他在阿鲁纳恰尔省住已住了十六年。他女儿现住在英国的伯明翰,他有时也经常去英国住上一段日子。由于我告诉大家我是生活在澳大利亚的中国人,我们彼此似乎都有意避免谈及40年前的那场战争。
11月24日
早上一睁眼,打开帐篷一看,外面是一片大雾,几乎看不清河对岸的山峰。依稀可见的江面,江水在静静地流淌着。
大清早,有人又点起了篝火。
早饭后,雾渐渐散去了。江面变得清晰起来,对岸的山峰也时隐时现了。但愿今天是个好天气。
开始漂流后,我们先是经过了两个小激流。这些天,我们冲击了大小无数的激流,像这样的小激流对我们已无任何刺激。大约在10点左右,我们来到了今天要冲击的大激流,它的名字叫Moing Madness。跟往常一样,我们下船观察。这是一个非常宽,非常长的激流,我跟领队等人在岸边的乱石上走了将近30分钟,居高观察。看着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激流,的确是一个大家伙。激流中有无数旋涡,暗示着水下有深坑,巨石。我用相机连拍功能拍了几张照片,希望能扑捉到它波涛汹涌,上下翻腾的场面。
大约11点左右,我们开始冲击Moing Madness激流。这个激流原来就在印度边防军驻地的下面。前几天我们路过这里,向导就告诉我们还会经过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向导讲印度军人没有漂流活动,他们认为在雅鲁藏布江上漂流是非常危险的,这也许就是Moing Madness的由来吧。我很奇怪,印度在阿鲁纳恰尔省驻有山地旅,招募当地山民从军,据说非常适合高山作战,但为什么没有江上漂流训练呢,战时若中国军人从水上来,他们有办法对付吗?这话扯远了。
我们的冲击很顺利,没有人落水。有时我倒希望有人落水,特别是在冲击激流时,也好考验一下救援人员的救助能力。
接下来的激流叫Karko killer激流,这是一个比Moing Madness更长的激流,同样,我们有惊无险,顺利通过。经过这几天的漂流,我们大家似乎已适应了这条河,每遇到激流,大家齐心协力,奋力拼搏,次次成功。漂流最刺激的是坐在船头,当船头跟迎面扑来的巨浪相遇时的那一刹那,浪花飞溅。这时艇长的号令非常关键,什么时候向前划,什么时候向后划,什么时候停止划,什么时候躲避水浪,都要求队员做到令行禁止。漂流艇一般要迎浪而上, 由于江水的不规则性,漂流艇在激流中也是不规则地行走。我们经常是向着跟岸边垂直的方向划,然后再调转船头,顺流而下。艇长的双桨在水中挥洒自如,有时只是轻轻一点,船就改变了方向。在水流平静的地方,艇长一般是一个人单独划行。时不时也号令我们划上一阵子,估计是让我们经常活动,随时保持精神集中。
经过两个大的激流,我们很快将要到达我们今天的营地了。艇长讲今天的营地找不到拢篝火的木材,因此我们要停靠岸边搜寻木材,并用漂流艇把木材带回。
今天的营地在岸的左边,是一个大大的沙滩。我们今晚在此宿营,明天在这里休整一天。白天要到附近一个小村庄参观。我们的后勤补给明天也将在这里跟我们汇合。
11月25日
早晨河谷中还是有浓雾。8点左右太阳出来,雾才慢慢散去。
我们今天原地休息,我们准备跟将军到邻近的村镇逛逛,主要是看能否打电话。在村里的一个商店,我们拨了半天也不行,只好作罢。今天没事,我在店里买了鱼钩和鱼线,又在路上捡了个竹竿,准备试试运气钓鱼。拿什么作鱼饵呢,想在江边挖点蚯蚓,可到处都是沙子和鹅卵石,折腾了半天一个蚯蚓也没找着。随队的队员建议 我去岸边石滩上去找甲壳虫,这不妨是个好主意。你还别说,不一会我就找到了好多。万事俱备。
我对钓鱼有经验,傍晚时分最好,吃过午饭,好好地睡了一觉,就等黄昏时分钓鱼。太阳在3点就快下山了,别人都在江湾里划单人艇玩耍,我则在江边学姜太公垂钓,可惜没有愿者咬钩。奇怪,来的时候我明明见到有成群的鱼儿在江边游动,为什么这里没有鱼呢?不管怎样,我尝试过了。
明天是我们在水上的最后一个整天,我们将在明天下午抵达我们最后的露营地。后天我们在水上只会划行很短的距离就结束了我们这次的漂流活动,重新回到小镇帕西格。
11月26日
今天是我们在水上漂的最长的一天。由于河段水流平缓,我们几乎是一路划过来,没什么惊险,两岸的景色也变得平淡。由于水流平缓,我们都尝试着划双人艇。我跟大胡子一起划双人艇最先到达终点。这里还是一处沙滩,我们将在这里度过我们在野外的最后一夜。
上岸后,我用相机连拍了几张合影照片,大家欢腾跳跃,庆祝我们的漂流活动成功。晚饭后,大家互相留下了联系电话和地址。十来天的共同生活,大家彼此照应,也相互了解了许多。下面是我们全体队员的姓名、来自的国家和从事的职业。
Mr. Cyrus Cama (阿联酋), 空客A380机长
Ms. Antushi Deshpande (印度) 户外杂志专职摄影
Mr. Roger Guo (澳大利亚) 公司经理
Mr. Ram Nagarajan (印度) 制造业助理经理
Ms. Oonagh Pilkiwgton (英国) 室内设计师
Mr. Premal Shah (印度) 金融分析员
Mr.Steve Trewhella (英国) 桥梁工程师
Mr. Stephen Vaton (英国) 测绘工程师
除了Ram Nagarajan 长我一岁外,其它队员都比我年轻。
11月27日
今天是我们在水上的最后一天,大约要漂流3个小时。有几个激流,但不大。最后的一个激流很长,我们最后体验了漂流的刺激,非常满足。
将军今天和我在同一船上,通过聊天,知道他已67岁, 这把年纪还能从事漂流运动,非常羡慕他。不知将来我到了他这个年龄能否还保持着年轻人的心态。过了激流,河水变得异常平静,岸边已没有山峰,我们已完全进入平原地区了。江中心有时也开始出现浅滩。在离我们终点不远处,有一尚未完工的钢筋混凝土桥梁。将军告诉我们这桥已快建10年了,到现也没有任何完工的迹象。远远望去,桥上根本没有工人施工,那裸露在外的钢筋,已锈迹斑斑,我看再有几年整座桥就该报废了。印度的基础设施建设很差,不要说这里是边远的边境省份,就是在首都新德里也是一塌胡涂,没有看见一座像样的桥梁。现在全世界都一致看好印度,如果不是别有用心者们睁眼说瞎话, 那便是西方政客们的一厢情愿罢了。就连我们漂流队员中的印度籍队员也对中国近年来的发展成就大加赞赏,而对印度本身的发展则多有微词。
我们是在11点左右靠岸的,先前送我们进山的越野车队已在等候我们了。我们今晚就住在小镇帕西格。 今晚又可以在床上睡觉了。
住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跑到街上给家里打电话。昨晚发生在印度孟买的恐怖袭击事件我们是下船后刚刚听说,不过我们离孟买还远着呢。听妻子讲,印度全乱套了。她告诉我布里斯本的朋友们都打电话询问我的安危情况,回去后真得好好谢谢他们,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我本来想上街找家邮局,买张明信片寄回澳大利亚。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邮局后,发现那里既没有明信片可买,也不能寄。我被告知由于这里是印度特区,寄信要有许可才行,哇塞,我的天呢!
11月28日
今天是我跟漂流队员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我们一早要乘轮渡再次穿过布拉马普特拉河回到迪布鲁加尔。多数队员直接去机场,各奔东西。我将重新回到迪布鲁加尔过夜。第二天飞往印度第二大城市加尔各答,然后我将从那里去孟加拉国,去继续领略简缪拉河的风貌。
谢家宴夸奖!
园艺家不敢当,充其量算个园丁。
植物学家不敢当,植物学到是学了一年。俺勉强算个动物学者。
漂流勇士就更不敢当了,但算个户外活动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