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失踪
芬妮得到了一笔祖父的遗产。在家长催促下,兆林与芬妮在上海订婚了,亲戚朋友都拿到喜帖。并登了报纸“荣家四小姐与体坛明星陆兆林在上海订婚”。
但转眼兆林却不见了踪影。一个月过去了,没有消息,芬妮在大哥,二哥还有妹妹的陪同下。找遍了上海的亲戚,朋友,队友,同学教练,却无踪影。大哥又回北京找大姐夫,他曾是兆林的队友,帮着找,也没有人影。
这面子往哪放呢?荣家的小姐就这样被丢下了?解释不通呀!他的母亲又去何处?没人知道。两个月过去了,芬妮容色憔悴,带着略显苍白的病态美。芬妮已深深爱上兆林,但是他却让人的心不自觉的沉沦,越陷越深。深到不能自己,深到无所适从。爱到了此时,大约是最幸福,也最无奈了。
就在大家四处寻找时,兆林在失踪两月后出现在芬妮的大哥大嫂家,一身居丧之服。两月前看见他时,是个清澈无比的青年才俊。但是今天的他,头发早被大风吹散,面容有点憔悴,昨日还清澈透明的眼眸,今天却充满了深沉,和一种寒冰似的凉意。是年轻人两个月之间变成了男人吗?两个月能改变一个人这么多吗?
他一下跪在大哥大嫂面前,讲明了一件事:原来在很早以前,父亲还在世时,在绍兴老家曾经订了一头婚事,那是他才十四,五岁,不懂事,父亲全权做主。前几个月那姑娘家人催娶,他跑回家与母亲摊牌,说他已有芬妮,要退婚。这个事情闹大了。女方家不依不饶,兆林母亲急病了,一下子没救过来,竟是走了。婚事当然退了,赔了一大笔钱。办完母亲得丧事,才转回上海。不敢直接见芬妮,只好先找大哥大嫂负荆请罪。大哥大嫂答应守秘。只说他母亲急病,过世。将他订过婚的事就瞒了下来。芬妮一直到许多年之后才听大嫂提起这事。
四 成婚
兆林和芬妮在上海结婚了,在继母要求下与她住在一起,兆林是一个在家呆不住的人即便是新婚,如愿得到了芬妮。他也常与球友外出。不愿常呆家中。他忽视了芬妮的感受。
“惜别离,惜别离,无限情丝弦中寄。弦声淙淙似流水,怨郎此去无归期……”莺声婉尔,清扬流畅,芬妮背对着小楼一个人站在中庭中唱着。
凉风四起,刮起了紫藤花瓣,在空中兜转着圈子,徐徐落下,沾衣不湿地飘落在人的头上、肩上、裙上。那些零落的花瓣竟也像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唱的人的动作飞舞着、跳跃着,唱的人却不知道似的,一个人 舞动,寂寥地唱着。虽然只看到背面,那姿态、那优美如水的风韵,一点一点地从她身上漾开,清透、灵动、雅致,编织成了一道无形的网,把无意间闯入的观客拢住。
兆林心动了一下,她必是很寂寞,带她回了北京。继母同行。可是北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变了。房子没有了。被没收。姑姑们被赶到三间屋子了。大哥大嫂住在一个四合院。是当年大嫂娘家给他们夫妻北迁时买的。大约十间房。三个妹妹和妹夫都住到哪里。小妹妹一气之下与丈夫回了上海。当然上海的房子也被占用了,他们展转移到了香港。
三姐夫在北京郊区大学里找到教书的工作,三姐也就跟他走了。
芬妮碰上在一个机会,在一个美术公司找到一份工作。画电影广告。兆林坚决不让芬妮到外面工作,但怎拦得住芬妮执着的脾气呢?从此兆林露出了被宠坏的暴躁脾气。
芬妮的单位有香山秋游,芬妮想起每逢秋日,无边落木萧萧而下,染尽半山一片红的景致引来不少游人,故有人诗曰:“袅袅兮秋风,枫山树兮红叶下。”。让兆林一起去,兆林不但不去,也不让芬妮去。不喜欢她参加集体活动。但芬妮还是去了。回家却见兆林站在街道的电线杆旁边,一看芬妮走近,就抡起臂膀打电线杆子。芬妮不知为何,他一边打一边说,你去玩吧,我自己残废了,我愿意。急得芬妮叫人抱住他,这样一个大小伙子,谁抱得住。。 芬妮却不再理他,自己回家了。他也就冷静下来,跟着着回家了。这是她母亲害了他。因为他说甚麽,她母亲都听的。万一有不同意时,他就耍赖,自虐。他母亲只好答应他。而今他把这个把戏用到芬妮身上,芬妮知道真相后,不再採他。他感到了芬妮的冷漠。收敛了点。但依旧有很多令芬妮不能忍受的性格。芬妮喜吃辣,兆林说他不能吃。芬妮只好自己炸一盘辣椒粉,兆林一见就生气的连盘子隔着玻璃甩出去,哗一声,窗子的玻璃粉碎,那个年代,早已不是少爷小姐的生活了。芬妮一声不响的自己收拾起碎片,兆林不知他摔碎的是芬妮的心。芬妮从来不在他面前掉泪。他们的感情也时好时坏。
结婚几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小女儿,从此芬妮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兆林又变得很少回家了。但他有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却从来不给家里一分钱,自己在外面全吃光。爱,难道只放在嘴上,而他连说都很少说。芬妮感觉不到自己是个有丈夫的人。
但当他有不高兴的事,就回家发脾气,摔东西。每一次发过脾气都道歉。下次再犯。那憋屈的日子已经让人心情很压抑,兆林却一意孤行。心只围着他自己转。因为他从来也不懂为别人想,当然包括妻子在内。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