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的婚姻状况竟然这样糟糕。
才四十出头的人,分居两年了,身心应该都是很痛苦的吧。从他们可以半年不说话这点上看,两个人的脾气都够倔的。
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家庭生活温馨甜蜜,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
他对他的婚姻是什么态度呢?
既然没选择离婚,应该还是有些牵挂的,那就努力让家庭生活正常起来呀。总得做些积极的努力,怎能这么消极呢?
我突然想到我可以做他的“知心姐姐”。虽然我比他小几岁,但也可以做个“知心妹妹”么。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以前一直找不好跟他之间关系的定位。
他会对我讲一些知心话,我也可以讲些知心话开导他。他现在一定也需要别人的帮助,现在这件事落到我身上,我责无旁贷。
我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回来的路上,我开劝了,“你爱人在外面工作也很辛苦的,你要多体谅她,男人么,大度些。”
“你多些时间陪她,两个人多些交流,夫妻间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
“我以前从来没跟其他的女人在外面单独吃过饭”他好像并没接我的话题。
我接着讲“也许,她想为你做饭,而你却总在外面吃。”
“你是第一个。”他固执着他的话题。
“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说明不但有感情基础,还有感情积累。夫妻感情不好,双方都有责任。你为改变现状做过努力吗?”
他不答话。
我继续着我的开导,他继续着他的沉默。
我在心里急:老兄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婚姻的症结在哪里,又怎么帮你呢?
我们都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就听到他轻轻唱起了歌。
是《过把瘾》里的那首——“糊涂的爱”:
……
他的音域很宽,富有磁性的嗓音把这首歌演绎得非常动听。
从他的歌声中,我听到了他的酸楚和无奈。
后来,我多次提到他家庭的话题,他或者把话题岔开,或者当做没听见,从未接过我的话。
这么不配合,我放弃了做“知心妹妹”。
一天刚上班,我同办公室的男同事开始整理办公桌,对我说:“姐姐,bye-bye 了。”
“怎么?你辞职不干了?”
“不是,领导把我调到别的办公室了。”
他没跟我说起过。
现在我的办公室就我一个人了。
(6)
那天,当他推门进来,笑吟吟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忙我的事。
“怎么,一个人一间办公室,不高兴吗?”他探寻地问。
“没有,无所谓。” 我心想:哼,这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吗?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这儿不错,你要是觉得无所谓的话,明天我搬套桌椅过来,当我的第二办公室。”
他真的把这里当成了他的第二办公室,处理一些内部的、小人物的事。
在这里,我见识了他的另一面。
他做事很讲程序,并且对一些日常的基础的工作要求非常严格。他工作作风严谨,非常认真细致。
对他交代做的事情,如果不用十二分的用心去对待,一定会被他挑剔得体无完肤。
他还有把人批评得痛哭流涕、颜面扫地,却又心服口服的本事。
除非他自己想装糊涂,不然,谁也别想蒙过他,他总能透过表面的现象看清本质。
他从未严肃地批评过我,对我就像家长对待自己宠爱的孩子,总能看到孩子好的一面,并加以表扬。发现不对的地方,就指导一下。
我常觉得,他面对我时,都是糊涂的时候,只有面对其他人时,才是清醒和理智的。
一天,他很生气地把一位属下叫来,几句话就把那位说得低下了头。但他的火还没发完,并且越说气越大,那位已经脸都没处放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想让他消消火,也想为那位开脱一下,“其实他——”
“你别插话!”没容我说完,他就厉声打断了我。
我被噎在了那儿,又羞又恼,还想替别人求情,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有面子呢。天!我真觉得颜面发烧、无地自容,想摔门而出!
我从不做冲动的事,所以强忍着坐在那里,冷静地考虑了一下这件事:其实,错在我,他说的对,我不应该插话。可他不该对我那么凶啊,他以前从未对我凶过,我一下子接受不了。
如果我现在离开办公室,怎么回来呢?这是我的办公室,该走的是他。
一时间,我什么都干不下去,羞气难当,在那儿如坐针毡。
被训的属下走后,他在屋里踱着步,没话找话地跟我说了两句,我随便“嗯”了一声应付。
他来到我办公桌前,我没抬头,紧闭着嘴,装着在看资料。他站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跟我出来一下”,自己就先出去了。
我极不想跟他出去,呆了一会儿,理智地想想:我不应该耍脾气,就很不情愿地出了办公室。
他在单位大门外停下等我,待我赶上来,又接着向前走,我们一路都没说话。
走到一个静僻的羊肠小路时,他突然停下来,一转身。我猝不及防,等我收住脚时,我们之间一下子离得很近,而不是他惯常保持的两米的距离。
我眼望别处,当下想:要退你退,我可没有后退的习惯。但他好像忘了他的清规戒律,并没后退。
静了一会儿,他轻声问:“生气了?”
“没有,谁让我多嘴”
他笑了两声,“看,还是生气了。”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舒服了些。
又静了一会儿,听见他柔声说:“我不愿意--因为我--让你受任何的委屈。”
我转头看他,发现他正用充满温柔、爱怜的眼神看着我,当我判断出他是很诚恳地在说心里话,气一下子全消了。但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我就不敢再看他了。
他笑了笑,柔声说:“走走吧。”
路很窄,我们并排走,他的衣袖时不时会碰到我的衣袖,那种感觉让我很分心,只记得他说“跟你在一起,感觉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其他的话,我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