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人民网(根据《文汇报》) http://ent.people.com.cn/GB/10613247.html
(节选)
此时此刻的张艺谋,往前看,是奥运会,往后看,是《山楂树之恋》;此时此刻的张艺谋,面对着“三枪”带来的高额数字和集中批评,走到每一个宣传地,都要面 对媒体几乎一致的发难。“我好像变成了祥林嫂……可我不就是拍了一部电影嘛,奥运会这个事情之后,我要怎么拍,都会挨骂吧?”
也许是事实:无论张艺谋在“奥运会之后”拍出什么电影,都难逃一骂,“奥运会”至今仍然是我们所有人的心结,而张艺谋恰恰正企图摆脱那一个心结。
奥运会之前,张艺谋拍摄了“黄金甲”,最后实际票房过了三亿,一度刷新国产片纪录。即使没有奥运会,张艺谋也在希望寻找一个更为自由的创作空间,就如 同希区柯克在大卖的《美人计》之后,拍了一部带有实验性质的《绳索》;黑泽明晚年,也有“乱”之迷茫。虽然,“三枪”不足以匹配那些著名大导演在高度计算 和工业前提下完成一些商业巨制后的探索,或者哪怕仅仅说,是一种自我娇惯;但是道理是一样的,他们具有探索甚至自我娇惯的资本。
“说什么都好,我也有承受极限,但是,我更有自己的判断。我的判断依据来自观众――如果观众给予的票房在评论界看来仍然不具有意义的话,那么观众就被虚拟了,那么,除非我们找得到另外一个合理可靠的依据。”
商羊:接下去连着要做两部片子?
张艺谋:3月开《山楂树之恋》,12月开《金陵十三钗》。
商羊:回到大众意义上“带有人文情怀”的片子了。
张艺谋:我可以打赌,拍摄“山楂树”的消息一出来,一定会说我是这一次被骂回去了。因为“三枪”的挨骂,所以才回到自己熟悉的题材当中。
商羊:事实呢?
张艺谋:事实是,我看完“山楂树”之后哭了,我是很久不哭了。我想拍这个,但是张伟平说,不卖钱啊,就把人家给轰出去了。
商羊:你真的不介意?
张艺谋:不拍也就不拍了,20多年的朋友了,我接受他的全部。“十三钗”还不能马上动,因为喜欢《老无所依》,就想拍,后来版权复杂,那么《血迷宫》也不错,先拍这个吧。
商羊:拍完了“三枪”人家还等着你?
张艺谋:我没想到人家还等着,我都不想这个事情了。还是张伟平说,既然艺谋惦记这个事情,不如就拍吧,是他又去把当初轰出去的人给找回来的。不过时间有点急,人家版权快到期了,所以很快就要做,好在剧本很完整了。
商羊:演员找到什么情况了?
张艺谋:现在一直在上海找呢。我要求全部新人,必须和原著年龄相同,18、19和23,不能改。年轻和单纯是演不出来的,必须是自身带来的。你们可以 对那个年代不了解,但是谁都年轻过,都会为了爱很认真地付出过,我希望大家看了这个电影,会说,噢,原来我们都那么年轻过――我就是被这种东西打动的,也 希望因此打动观众。
商羊:再怎么说你把电影拍砸了,起码,你讲故事还是很圆熟的。
张艺谋:第五代通常不讲故事――也不是这么说,应该是不以讲故事作为目的。我更偏向喜欢传奇故事。
商羊:其实你算是传统一派的,“三枪”主题歌当中有“浮生晓月迷人眼,冷酒醉卧梦惊变”之类的歌词,应该是你喜欢的部分吧?
张艺谋:我是喜欢这个调调的。这歌词不是我原创的,是他们写了很多,我挑一些出来。我其实可以文绉绉那么来几句,但是我还是说白话吧,我更喜欢把话说得白一些。
商羊:“十三钗”据说也都是新人?
张艺谋:不仅新人,我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就全部用南京人,既说南京话,还要会说英语。男主角方面,我想合作好莱坞一线大腕,把原著两个人物合为一个,请一个大腕来,具体还没有定。
商羊:你对南京大屠杀持有什么观点?
张艺谋:战争可以有两个立场,屠杀平民没有第二个立场。就好比说到希特勒,你攻打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有不同立场的阐述,但是你杀犹太人只有一个立场:你是不对的。
张艺谋是一个放松而清醒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也没有古怪的脾气。他喜欢熬夜,习惯看着天光睡觉。除了工作会议,上网和看碟是他的兴趣所在。60岁的人,看上去还像40岁;当然,他20岁的时候,看上去也像40岁。
被陈凯歌说为“秦国人”的张艺谋,具有中国知识分子很典型的模样:才华横溢,个性内敛,谨言慎行,冥思苦想。而当初被定义“为艺谋,不为稻粮谋”;如 今难免深陷“为稻粮谋”的争议。“可是商业片市场做大才有文艺片的空间――我一直认为电影还是分商业片和文艺片的,我做商业片,哪怕只是为了自己,也是必 然要这么做的。”
中国只有一个张艺谋,在主流价值观之内,哪一条道路都走过了,哪一条路都走得不难看。个体形象没有继续凸显,当然也不会隐去。上接天,下接地,他尽量保持着一个固有的距离。他想得很多,但不算有城府,除非是蓄意的冒犯;虽不喜欢多言,但也不惹是非。
他不是以谦卑示人,其实内心孤傲;他也不目空一切,追求唯我独尊。有时候,熟悉他的人会说他“心中狂野”,也是基于他喜欢饱和亮色的一种揶揄。他当然也有情结和罩门,那需要在电影当中被发现。
“我对自己始终保持警醒,因为我命运如此。常常,我只是做简单的表达,却会遭遇复杂的非难;一个绝对的好事情中,伴随彻底的否定。大起大落常常有,不是常常看得开,但是我始终在争取,争取一个合理的自由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