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你路过小桥,对面大桥上一行白色细长的路灯亮起来,江面上映着灯光,摇摇晃晃的,我告诉你,夜晚的大桥,灯火通明。
你也说,灯火通明。
小朋友们冷不丁给我脚下扔个鞭炮,我抱着你跑,真狼狈啊。我不怕鞭炮,但是你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两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袖,脚夹着我的腰,那么用力,我不跑怎么行呢。然后我说,鞭炮这里响一下,那里响一下,叫此起彼伏。
你也说,此起彼伏。
我们的影子在地上,我的大又长,你的小又短,我跑到你身后,你的影子就没了,我说,亲爱的落落,我把你吃了。
你说,亲爱的爸爸,我已经被你吃了。
我看着你的眼睛,讲小斑马和白天鹅的故事,那个故事真长啊,小斑马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到一个森林里,遇见了白天鹅,白天鹅是丑小鸭变的,她原本长着大大的嘴巴,乱七八糟的头发和漆黑的皮肤,大家都说,真难看,丑小鸭就哭了……
你看着我的眼睛听这个故事,眨都不眨一下,我告诉你,有一天,天是蓝的,草是绿的,金鱼在水里游泳,梅花鹿和妈妈散步,花开了,香气扑鼻,细碎的苔藓铺在地上,滴答滴答的雨亮晶晶的,小斑马带着丑小鸭跑呀跑呀,突然——每次说到突然,你就屏住了气,我继续说,一只大灰狼出现了,可是,这时候丑小鸭已经变成了白天鹅,她展开雪白的翅膀,飞上了天,飞得好高好高,像云那么高……
我看着你的眼皮垂下,睁开,又垂下,白天鹅飞到看不见的时候,你就睡着了。
好了,亲爱的落落,今晚,我们一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