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晒中国人系列(3):中国人失却尊严始自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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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说法是把中国与澳洲对比着来讲，如若我没有在澳洲经历孩子的学校教育是不会得出这一结论的。
   
先说澳洲。首先，我发现澳洲人的幸福，健康、自信、愉快是从做小孩时就开始的，更确切地说，澳洲的小孩在受教育的全过程中个人尊严得到极大的维护。在澳洲的小学，所有孩子受到公平对待，不因成绩优劣和家庭背景而受到特别重视或另眼歧视，这个保障首先来自于老师，一个班上，老师不以孩子的成绩优劣来给孩子划分等级，更不会在教育中将重心偏向于成绩好的或理解力强的孩子。无论孩子成绩有多好或者有多差，一律同等对待、同等关切。班上孩子无分上、中、下等级，没有“差生”、“优等生”的概念。瞧瞧这些从不垂头丧气、从不自卑委琐、每时每刻充满欢快和愉悦的孩子，那真叫一个阳光灿烂。
   
孩子们在彼此交往中不会以成绩优劣作为择友标准，也不会因了学习上的问题形成心理障碍从而左右自己的情绪。生日派对聚会、周末走门串户均不择门楣，自顾往之。至则嬉戏娱玩、尽情享乐。与生俱来的童年天趣得到淋漓尽致的洒泄。澳洲孩子们就是以这样良好的心态健康幸福地发育成长，直至成年。
   
而许多中国来的移民家长并未识得澳洲小学教育的真谛，依然抱持中国人的心态来关注自己孩子在学校的情形，在开家长会时总是爱追问老师，自己的孩子在班上成绩排第几？其他孩子成绩如何？可是老师从来不回答这些问题。老师只是单独与你沟通你孩子的情况，但是，绝不会告诉你其他孩子是什么成绩。这是为了维护其他孩子的尊严，反过来一样，老师也要在你面前维护你孩子的尊严。西人的思维就是：别人的成绩是多少这不关你的事，是别人的事，你为什么要知道？澳洲小学开家长会不是集中开，而是老师一个一个地单独接见家长，这样的好处之一是，彼此可以放开交流且避免孩子之间的不利信息出现横向扩散。与此同样的思维，某孩子在学校被某孩子伤害了，学校告知家长时绝对不会说是谁伤害的，这同样也是为了保护那位施害者，避免仇恨与恐惧。至于孩子间以家庭条件或父母的地位、成就来获得更多的尊敬、羡慕或者与此相反的歧视，简直是闻所未闻。澳洲的小孩从来不会为了某种“外交”的定位和自我尊卑的定位而去问同学的父母是干什么的。这么说吧：孩子的家庭背景在学校里统统是“nothing”（什么都不是）。
   
再说中国。中国人在小学就确立了各人的尊卑地位，那是由聪明、成绩和家庭条件来确立的。孩子成绩好，备受夸奖、呵护、宠爱，孩子成绩不好则倍受冷落、挖苦、嘲笑。中国人的高人一等或低人一等、自信或自卑、获得尊严或失去尊严均从小学（甚至幼儿园）开始，此一影响无可脱卸地紧伴一生。

  关于读书，我等过来人都知道，有些人发蒙早，有些人发蒙迟，有些人他一辈子干脆就不发蒙，但是，这是否就意味着后者不该与前者享有同等的关爱与尊重呢？要知道，关爱与尊重应是学校和社会无条件地施于每一个孩子的。可是，在中国，成绩差的孩子在学校是没有多少幸福和尊严可言的，他们仅仅因为“不是读书的料”或“笨得要命”就受尽老师的白眼。这使得他们上学犹如上刑，苦痛不堪，为了获得尊严和平等，他们不得不“人以群分”，并以逃学、淘气、罢黜作业来抗争，因为学校对他们而言不是一个轻松、愉快和幸福的地方，这个地方把他们判成了等而下之的劣质货。与此相反，貌似德、智、体、美全锅烩的学校仅仅成了好孩子们的天堂，而好孩子的主要标准就是成绩优秀和听老师的话。
   
由于老师在孩子中贯彻成人的是非标准和成功标准，故而，孩子不得不背负成人的心理负担来承受环境压力。这直接导致两种结果：一部分孩子昂首阔步、直上青云；另一部分孩子萎靡消沉、自暴自弃。而后者往往有时又回过头来以逆反心理报复学校、报复家长甚至报复社会。至于孩子们彼此的攀比、谄羡、歧视等心态无不与老师们的言传身教息息相关，老师碰见聪明伶俐的孩子已先自青眼相加、碰见达官贵人的孩子已先自低矮三分、碰见大款旺户的孩子已先自眼红流涎，这样的老师你能指望他在学校里贯彻平等原则？由此可以说，中国许多社会问题是在小学教育里就埋下了伏笔。大多数平民的孩子和发蒙迟缓的孩子在学校里是没有多少尊严和自信的，他们长大后心理不残缺、不变态便是十二万分的幸运。
   
中国的教育几千年来都是畸形的，这个畸形源于封建观念（近代还添佐以?胃缮妫??岸潦樽龉佟薄ⅰ笆橹凶杂谢平鹞荨⑹橹凶杂醒杖缬瘛薄ⅰ袄托恼咧稳恕⒗土φ咧斡谌恕薄ⅰ俺缘每嘀锌唷⒎轿?松先恕薄ⅰ巴虬憬韵缕罚?┯卸潦楦摺保?羁痰赜跋熳乓淮?忠淮?闹泄?撕椭泄?逃??ü?敖逃?笔侄味?匀艘淮付ㄒ?---高下之分、贵贱之别----的混账宣判从古代一直延用至今，且愈演愈烈。社会的扭曲造成了孩子的扭曲，孩子长大后又加剧了社会的扭曲，可以说这是中国许多毛病的根源所在。
   
也正因了此等思路，许多中国来澳洲的移民在替孩子选择大学专业时，不顾孩子的兴趣爱好（这是非常可怕的干涉），而报考经济管理类、国际贸易类、工商或政治什么的类（全是人上人的专业）。结果如何？我看见的“毕业即失业”最多的就是这类专业。他大爷，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管理工作给你干呀，你老想着中国那一套：西装革履、皮包公文、上传下达、颐指气使，这不是把孩子往绝路上逼吗？咱中国人怎么就这么想吃“软件”饭呢？怎么就这么想出人头地呢？中国移民真该睁大眼睛看看，澳洲哪行哪业不受人尊敬？澳洲企业的老板哪个敢骑在员工头上拉屎拉尿？哪个敢对员工动粗口？
   
西方的文明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孩子不受伤害开始的、是从孩子生来就平等开始的。健康的心理是社会和谐的基础，受到尊重及获得尊严是基础的基础。这是每一位孩子不被剥夺的天然权利而与身外之物毫不相干。我想，设若中国社会真如澳洲社会一样，做一个普通人获得的尊严与做大官名人获得的尊严相同，那么，中国许多的社会问题将不攻自破。中国要走向现代文明须得摈弃顽固的、自以为是的封建观念。可是，这个东西能被摈弃么？十四亿中国人中，只要有四亿人还想着出人头地，中国将依然不可避免地封建下去。
   
   （2008、12、6日老乐于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