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既:尴尬一刻定终生(下)

等她CONFESS完了，就开始逼着老公问，“那。。。你什么时候想起要娶我的？那个时候？”

她总是管他们谈恋爱的阶段叫“那个时候”，好像久远得跟“小时候”差不多。

老公很夸张地做抓耳挠腮，冥思苦想状，

“这个家伙有没有心肝啊？连这种事都会忘记的？”她气得站起来准备立刻愤然拂袖而去。

老公赶快跳起来拉住她，他总是这样，喜欢惹她生气，然后再在最后一秒钟来假模假样地告诉她那些气她的话全是逗她玩的。天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次也不例外，他一把抓住她，摁在座位上。“逗你的嘛。。。” 她不得动弹，气呼呼地等下文。

“嗯。。。。最明确就是那次。。。在李钢的家里。” 老公慢吞吞地，有点啼笑皆非地看了她一眼，“说起来，还是因为一个粪踹子？”

“啊？？什么粪踹子？” 就是家里通厕所的那个下面是橡皮，上面木把子的东西？

她做了一个厌恶的表情，“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恶心的东西怎么能和本小姐的婚嫁大事联系起来？简直是太有辱我名声了！

老公笑嘻嘻地说，“你看，你都忘了吧？就是你做面条的同一天，白天我有点事儿，要回学校一趟，你和我一起从李钢家骑到学校，我们在校园里耗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八九点钟，我把你送回李钢那里。。。。一进门儿就发现李钢家的厕所堵了。。。。“

“哦～～～”， 她想起来了，那天可真够背的，要是查查李钢家里的八卦阴历，肯定写着“不宜待客”，早上她刚出了个大洋相，晚上他俩欢欢喜喜地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臭味，再一看，家里都水漫金山了，还是从厕所里出来的脏水。

他立即傻眼，“哎呀！我忘跟你说了，李钢家的厕所特别容易堵，上他家的厕所，什么卫生纸都不能往马桶里扔，扔一次，堵一次啊！”

“啊？？”她也傻眼了，“你，你怎么不早说？！你不说，我哪里知道啊？”

他一脸苦相，“早上真的忘记了，提醒你。。。原先我住在这里，就堵过一次的，李钢家里什么都没有，最后我们还是管楼下的住户借了一个橡皮踹子，才把它弄通。”

她赶快怂恿他，“快去再借借”，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点想上厕所了，越是不开的壶吧，还越容易被提。

两个人在单元里来回蹿了几家，发现大部分的住户都不在，黑着灯，几个亮灯的家里有的也没人开门，开门的两家都没有这个东西。

她很狐疑地问他，“你不是说这里是李钢他们公司的宿舍吗？怎么好像没什么人住在这里啊？”

他说，“李钢的单位是个投资银行，钱多烧得慌，每个人进来哪怕是单身都可以分一室一厅，其实很多人都像李钢一样，成天出差，没几天呆在J市的。”

她垂头丧气，“这么晚了，连上商店去买一个都来不及。怎么办啊？”

他说，“要不今天晚上先在这里凑合一下？明天早晨去买个通厕所的东西？”

她惊得一跳，“那怎么行？今天晚上怎么睡啊？家里臭烘烘的，还都是水。。。再说。。。一晚上不上厕所怎么行啊？我。。。现在恨不得就想去厕所了。”

他没说什么，在李钢家里转了几圈，他家实在很简单，什么工具也没找出来。他用晾衣服的衣架做成一只钩子，把它伸进马桶里面深深浅浅地掏了几下，马桶满满的一桶水看上去似乎毫无改观。李钢家里很多衣服都不用衣架的，直接晾在暖气片上，现有的几只衣架都是软铁丝，伸进马桶里两下就扭弯了，什么也没勾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她越来越着急，忽然灵光一闪，“我们回学校吧，学校里的厕所肯定有那种粪。。。踹子。” 现在的她，其实一心只想着要找个厕所，再这么下去，她可憋不住了。

他一听就拍手赞同，“嘿嘿，聪明，好主意！”

俩人骑着他的老牛单车回到教学楼。学校已经下晚自习，只有离他宿舍最近的一栋楼还亮着灯，她把内急问题解决了以后，兴致立马高昂起来。和他一间一间厕所仔细搜寻。

每上一层楼，他俩分头钻进男女厕所，环视一番，然后出来碰头，都是一摊手，说，“没有！”

她是个粗心鬼儿，有时候进去几秒钟就冲出来了，在楼道里大喊“没有没有！”

他很不相信地看她，“你有没有好好查啊？这么快？”

她笑他，“切～～，粪踹子这么大个东西，又不是订扣，一眼就能看见，你不信，我在门口望风，你进女厕所瞅瞅去？”一边坏坏地笑他。

他斜着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她，“唉，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儿啊，李钢家还漫着一屋子粪水呢，你咋就这么开心哩？”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说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他送好了她，就要回宿舍了，谁想这个突发事件，让他俩的晚上又有了新的“节目”，而且，她偷偷地想，等一下回去在屋里做做清洁什么的，他肯定就回不了学校了。。。那他不是就可以和她呆上一整夜了吗？

说实话，她并没想和他怎么样，就是觉得一和他在一起，脚下像踩了飞轮儿，时间倏倏就飞走了。特别他们老是分隔两地，每次见面她就很想从早到晚地“缠”着他，把一分钟掰成八分钟来用，不管是干什么，哪怕是清理马桶。

但是这个理由她说不出口，就换了个说法，“平时都中规中举的，这下也轮到我们偷学校的东西了，多刺激！虽说偷的是个又脏又臭的东西，不也很滑稽吗？”

他笑着摇头，“你这脑瓜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只要乱了就高兴！”

他俩一直爬到四楼，她终于在一间女厕所里发现一个被锁住的马桶间，从木门底下望过去，里头堆了好多工具，一个纯黑色，看上去巨POWERFUL，足有她大半个人高的马桶踹子！

她马上奔出去告诉他，二话不说就把他拉进女厕所，两个脑袋倒立着从木门底下朝里看，一边兴奋地解释，“就在那里，看到没有？哎呀，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踹子，你知道，家里都是那种红红的，顶多有一只腿那么高，你说，这个黑踹子会不会是几十年前剩下的老古董啊！老古董看上去就是结实，这东西一踹子下去，家里那个小马桶还不立马乖乖投降？！”

他哈哈地笑，笑声越来越高，头发都笑得抖抖的，快帖到地上去了。他拉她起来，把手按在她肩上，断断续续地说，

“你。。。。我看，真应该封你为厕所的。。。所长，没见过看到粪踹子这么。。。兴奋。。。的人。”

“啊呸，呸，呸！”她知道他又在取笑她，“这个东西现在对我们多重要啊，告诉你，谁现在用五十块钱跟我换，我还不答应哪！不把家里搞搞干净，我睡不着觉，我的清觉不比这五十块钱重要？”

他跟着附和，“对对对，不换，不换，这个粪踹子，一百块钱都不换！”

她听不出他是真的附和呢，还是取笑她。赶快换个话题，“好啦，粪踹子让我发现啦，现在怎么把它拿到手，就看你的喽！”

“YES， MADAME！保证完成任务。”他一努嘴，做了一个行军礼的姿势。

那个被锁住的门上挂了一把很大的锁，好像很难撬开，何况两个人赤手空拳，什么工具也没有。

他四下往了一眼，马上有了方案，“嗯，还是得从隔壁翻过去。” 钻进隔壁马桶间，他又不放心地望望门口，好像不想让她盯着他看。“你在门口望风吧，万一有人进来，看见一个男生，还以为我进女厕所耍流氓呢。。。”

她老大不乐意地嘀咕，“哪里会有人啊，都下自习了”其实她是不想错过了“好戏”。她看那些警匪，抗日的片子，都是把最派不上用场的人支到门口去望风，结果里面收拾敌人的精彩镜头什么也没看到，战斗就结束了。

她走到厕所门口把门关上，胡乱从水池边拎过来一个破拖把，抵在门后，很有把握地说，“有人来我会听见脚步的，不用望风。”然后饶有兴致地也钻进那个隔壁马桶间，说，“大不了把马桶间门也闩上，有人进来我们不吭声，谁知道有两个人在里面？”

他又笑，“你看，我说你可以当厕所所长吧，非要跟我挤在这里，闻臭味。。。”

他一边说，一边两脚站到了抽水马桶上，把手撑在隔离门顶端，好像很有身手的样子，就那么一跃，就骑到隔离门上去了。

她看见他那么高，有点害怕了，“你。。。小心啊？别把门给坐塌了。。。”

他信心满满地说，“你不是说我排骨身材，这个时候正好发挥优势。”

她忧心忡忡地望着，不敢跟他开玩笑，只是紧张地睁着两只眼睛。

他把两条腿都跨过隔离门，一抬屁股就跳到工具间的马桶上去了。一会儿，他就把马桶踹子从木门底下递过来了，她心里禁不住欢呼了一声，“终于搞到手啦！”

他翻过来好像更加轻车熟路，不几分钟，两个人就带着“战利品”溜出教学楼。

踹子夹在自行车的后座，还长出去一大撮，他让她坐在前面，环抱着她，她一会儿就回过头来，仰着脸看他，对他说，“去看看，后面的踹子掉了没有？”

她觉得自己就是存心找茬儿，好回头看看他，他好像也没有不耐烦，每次她提要求，他就腾出一只手，认认真真往后面摸一摸，“报告所长，踹子还在。”

她就笑嘻嘻地呆一会儿，直到几分钟后又开始不老实。

俩人到家后，果然不出所料，黑踹子只用了三两下，马桶里的水就哗哗旋转着流走了，马桶通啦！ 到底是“专业工具”嘛！

之后的事情，她还真有些记不清了，似乎就是和他用扫帚把屋里的水扫到厕所下水道，她拿拖把和清洁剂把家里上上下下拖了几遍，直到确认没有异味，才放心地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折腾到半夜上床睡觉。

他回忆说，“大概就是我看见你手脚不停地忙这忙那的时候吧，好像突然心里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突然就很想有一个家，家里什么时候都能看到你，看你拿个马桶踹子都这么喜笑颜开的。。。就是那个时候，想娶你了。”

她听完他的讲述，只有傻笑。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想娶我了呀” 开心。

转念又一想，不对，“本小姐嫁出去了，居然是因为一个粪踹子，这简直是。。。讲起来那个味道。。。太糟糕了！”

他一扬眉毛，不以为然地说，“人家鲜花都能降下身段儿，插在牛屎蛋儿上，一辈子和臭味相投，你那个，啊，还不算太臭。”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