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园 (非公开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从此为你乱弹琴.痴人说梦逢知傻,有空为你胡乱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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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既:糊涂情书(3)

(2006-06-04 07:02:59) 下一个

高二第一学期的“多事之秋”,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以她给一个男生“递条子”来结束的。

那两年不知道是从哪儿刮过来一股时兴过“洋节”的风气,她把和好朋友交换贺卡的时间也由元旦提前到了圣诞。

圣诞节的早晨,当她带着节日喜悦的心情翻开课桌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一个黑底有红色树叶的别致贺卡。天蓝色的墨水,上面用英文写着,“Happy Christmas! It's good to have you as a friend. God Bless You...”

贺卡没有落款。不过她觉得字体很熟悉,一想,八成是哪个好朋友,到她的座位送贺卡,结果她还没来早读,就随手塞到她课桌里了。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坐在后面的小瑛,笔迹和墨水都吻合得很好,虽说英文笔迹不如中文那么好认,但是,这么纯然天蓝的墨水,在他们班里好像是比较少见的,小瑛就恰好用这种墨水。

她回头望了一眼,小瑛的课桌上摊着课本,人却不在。她仔细看了看贺卡,摸着喜欢的红色叶脉,心里喜滋滋的。

一会儿,小瑛一进教室,她就笑眯眯地问,“你送的贺卡,我收到喽!谢谢你啊!”

没想到小瑛一楞,“什么卡?我没有送啊?”

“啊??”她慌了,扬一下手里的贺卡,“这个不是你送的?”

小瑛看一眼,不好意思的说,“真的不是,我,我今年都忘记了呢!” 她打开字迹,审视了一会儿,啼笑皆非地说,“别说,还真跟我的字迹有点像,不是谁好心看我忘记,代替我送你的吧?”

她模棱两可地笑笑,心里凉了半截儿,“又是一个“无头个案”??”

那边小瑛已经在摩拳擦掌地准备破案了,“你让我想想,这个笔迹很眼熟嘛! 我猜猜是谁。。。”然后还狡黠地冲她眨眼,

“你。。。要我猜男生还是女生啊?”

她哭笑不得地白她一眼,“我呀,要你猜个准数儿,别猜错就行了!”说罢赶快把贺卡夺回来,以免再传播。

小瑛眨巴眨巴眼睛,好像逗她似的说,“肯定是个男生喽!不然为什么不落款?”

她打断小瑛,“谁说的?八成是个女生,估计我知道她的笔迹,就不必落款了。。。真的不是你写的卡?”她好像有些不相信似的,怕小瑛在跟她闹着玩儿,这个字迹真是很像小瑛。

小瑛认真严肃地回答“我发誓,真的不是我哎!不过,” 她脸上又出现那种逗她的调皮的神情,“我倒是非常非常怀疑是一个人送的。。。”

小瑛打量一下她,“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哟?” 然后神神秘秘地凑近她,说,“就是那个XXX!”

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突突地跳了两下,是那个半年前就搬走了的,卷毛同桌!

她楞了一下,小瑛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就摇摇她胳膊,“生气了?算我没说,算我没说还不行吗?”

原来同桌在的时候,总是问她借笔记抄什么的,小瑛她们没少取笑她和同桌,虽然多数时候,同桌都把两个人“拉扯不清”的责任揽在他自己头上,替她解了围,但她还是为这样尴尬的场合别扭过几回。

同桌搬走了以后,她又恢复了和他不怎么打招呼的习惯,周围的人也就偃旗息鼓了。没想到这会儿,他的名字又被提出来。还别说,那个同桌真的是天蓝墨水,笔迹嘛,她其实并不太熟悉他的英文笔迹,不过被人说到这儿了,似乎,好像,也有一点儿谱。

她顾不得多解释,问小瑛,“你真的觉得像是XXX的笔迹吗?”

小瑛说,“嗯,很像!不信,你去问任佳!”任佳是她的铁杆儿同桌。

她摆摆手,“算了算了,回头再说吧!或许。。。一会儿那个送贺卡的人就自己来认领了呢?”

说是这么说,其实她是不想把任佳给掺和进来,任佳也开过好几回她和同桌的玩笑,好容易消停一会儿。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再加点煽风点火的,小丫头不把它说成真事儿才怪。

她冲小瑛笑笑,飞快地转过身来,把贺卡塞进了书包。

一整天,啥事儿也没有,她在外班的好朋友陆陆续续和她交换了新年卡,就是没人出来说,“早上那张卡是我送的,你收到没有?”

她远远看了那个卷毛同桌好几眼,那个大男孩儿总是笑眯眯的,看不出什么异常。不过他看见她望向他的时候,也会好像不易觉察地微笑一下,她搞不清楚是自己“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如果不是,也看不出是因为他did something special,还是仅仅因为只是他们作为熟人打个招呼。

她耐心地等待了好些天,都没人认领这个“无头案”,叫她真是她前后左右地想了半天。她开始相信小瑛的观点了,“如果是个女生,为什么不落款,也不认领呢?--肯定是个男生。”

“如果是个男生,还用英文写卡,说明他要么就不想让她知道他是谁,要么就是有把握她一准儿能猜到他。”

“如果不想让她知道是谁?--那还多此一举送个卡干什么、而且写得这么干干净净,什么过分的话也没有呀?”

“如果一准儿觉得她能猜出贺卡的作者。。。”(天知道她的侦探能力有多么糟糕!)

她整个高中时代,除了同桌前后左右,都不怎么跟男生讲话。这学期递过“条子”的两个男生,一个对她“恨恨”的,横眉冷对,另一个好像做错了事一样,对她怕怕的,见面就躲。

除此以外,只有两个男同桌,一个正坐在旁边,从墨水到字迹都风马牛不相及,另一个,就是卷毛儿,还算是有点交情,嗯,肯定是他!

想明白了以后,她觉得心上一阵轻松。还利用职务之便,把卷毛儿的数学作业本子拿出来对了一下笔迹。无奈那位前同桌字迹和长相好像相去甚远,满本子搞得像鬼画符,根本看不出他好好写字的时候应该是啥样儿的。似乎更难想象写英文的模样了。她对着他的数学作业本一筹莫展了一阵,觉得本子上的风格和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比较一致。

一想到他一贯的马大哈,她就又开始怀疑自己了,就他?会想起来给她写贺卡?而且塞到她抽屉里,怎么也不像是他能做的事情呢?

她思来想去,最后记起他临走说的一句,她看来已经接近“暧昧”的话,“我失去了我的眼睛”,心里一暖,就把线索和结论之间最后的两个断点“啪”地搭上了。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一旦她认定是前同桌给她的贺卡,而且他八成确定她一定能认出他的笔迹,她就有些不安起来。

“我是不是应该也回个卡片啥的呢?最起码说个谢谢什么的?”

她一看日子,居然一晃就只有两天到元旦。元旦前的最后一天下午,班上通常是开晚会。她犹犹豫豫,慌慌张张的,在晚会的前一天冲去买了一张贺卡,也写了几行E文。

“On that sunny christmas morning, I received a card wishing me merry christmas. Was it from you?”

“It's funny that I thought it was Xiao Ying, but she said no and we both recognized your handwriting.”

“Thank you very much! I had a good time when we sat together. Wish you a best new year!”

最后落了自己的名字。

卡有了,她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送还是不送,怎么送。既然他选择了偷偷塞到她抽屉里,她决定“如法炮制”也偷偷塞回他的抽屉。这个难度就比较大。临出门儿把卡片装进书包的时候,她心里还嘀咕了一句,“看情况吧,要是方便呢,就送,要是不凑巧,就算了!”

结果事情竟然就这么巧,无心插柳的时候,柳树似乎总是轻易就可以成荫的。

那一天,为了准备下午的晚会,中午吃饭前,老师就叫大家把桌椅围成了里外三层的椭圆形。然后早早放大伙儿去吃饭。

节日的除夕,好像很多同学心情特好,都约着到校门外的小吃摊去觅食了,像她一样按部就班上食堂的已经没了几个。

她打好饭回到教室的时候,居然震惊地发现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

她激动地扔下饭盒,翻出卡片,然后满屋子寻找同桌的抽屉,她本来似乎模糊记得他的桌子,但是一打乱,她也不能十拿九稳。

好容易锁定目标的时候,她拼命按捺住慌乱,还记得掀开没有上锁的抽屉桌面,往里看了一眼,以确保不要搞错。

第一次干这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她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两只眼睛挂住教室门口,两只耳朵拼命捕捉走廊的脚步声。

她以为自己非常警觉,但可能由于紧张过分,即使她的雷达系统仍然正常工作,无奈处理雷达数据的大脑怕也几乎不能有效反应。她把贺卡丢进抽屉,忽然听见那个卷毛同桌和另一个男生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来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有人进来!

她飞快地像条件反射一样合上抽屉盖子的时候,正好和门口两个男生的四只眼睛撞上!

卷毛同桌,外加另外一个男生明显都楞了一下,她下意识缩回仍然按在桌面上的手,也楞住了。然后血一直涌上脸,她觉得连耳朵都好像被火柴点燃,嗤啦啦地烧了个火旺。

同桌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看自己的桌子,又看看她。同桌的另一个好朋友,则一脸饶有兴趣,甚至她看来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顾不得多想,好像一个被逮个正着的小偷一样,硬着头皮灰溜溜地逃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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