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多伦多的太古广场有家眼镜店是香港演员苗乔伟开的,又听说这苗乔伟就是当年<<射雕英雄传>>里的杨康同学,于是慕名前往,去看看杨康开的眼镜店是如何还是不如何。
进得店来,习惯性地用“阴沟流水”跟店员交谈,因为在C城那种地方呆久了,心里有个成见,买东西都是要用“阴沟流水”的。结果这里是多伦多,是个华人占30%的城市,而不是那区区C城。店里那位小姐勉强跟艾米阴沟流了一下水,就问:“你会不会‘港’中国话?”
艾米很惭愧,知道自己的崇洋媚外情结引起了那位小姐的不满,明明是黄皮肤黑头发,还装个什么假洋鬼子呢?于是满脸赔笑,亮出看家本领,跟那位小姐“普”上了。想艾米J市出生,J市长大,说中国话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那知才“普”了几句,小姐就问:“你不会‘港’中国话呀?”
“我---我这不是‘港’着中国话吗?”
小姐嘻嘻地笑:“介系国语啊---”
艾米恍然大悟,原来小姐说的“中国话”就是粤语,即广东话,人称“鸟语”的那种。小姐很骄傲地告诉艾米,她能讲三种语言:英语,国语,和中国话,店里来的客人讲这三种语言的各占三分之一,所以店员小姐要会讲这三种语言才行。
艾米差点就要在那店里开讲座,告诉他们粤语不是中国话,只是中国众多方言中的一种,但想想自己算个老几?三种语言只说得两种,有什么资格在苗乔伟的店子里开讲?就算用两种语言说得唾沫横飞,也有三分之一的人听不懂。况且粤语虽然不是“THE 中国话”,但也是中国话的一种,遂讪笑着,逃离现场。
记得上次来多伦多,看到“太古广场”几个字,心下疑惑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英语的“PACIFIC MALL”被翻译成了“太古广场“。问JASON,他说他也不知道,听说香港有个“太古广场”,这里香港人多,可能就照搬过来了。香港有个“旺角”,这里也有个“旺角”。香港有“弥登大道”,这里也有“弥登大道”。(刚发现,所谓“弥登”,英文竟是NATHAN)
他说这里很多东西都是按粤语发音来译的,比如地名MARKHAM,翻译成“万锦市”,因为粤语中“万锦”的发音近乎“慢梗”,很像MARKHAM。 还有公寓,APARTMENT,翻译成“柏文”,因为粤语“柏文”的读音近似“八门”,象是APARTMENT。
记得小昆也说过,他找工的时候,在报纸上看广告,很多都说要求懂中文,他觉得自己太够格了,于是兴致勃勃地寻了去,才发现人家所谓“懂中文”就是要懂粤语。他在多伦多混了多时,也还是“识听不识港”(听得懂但不会说),所以只好跑到美国去混。
多伦多华人很多,特别是士嘉堡 (SCARBOROUGH)、万锦市(MARKHAM)、列治文山(RICHMOND HILL)等区,是华人聚集地。以前所谓华人,主要是讲粤语的人,这些年从内地移民来的多了,讲普通话的也渐渐多起来了,但那些有资格雇人的老板华人,还是有很多是讲粤语的。如果是服务行业,因为顾客中也有很多是讲粤语的,所以会讲粤语是找工作的一个便利条件。
这里的华人把那些英语为母语的人称为“西人”,或者“鬼佬”,这似乎比称他们“加拿大人”更合适,因为多伦多的加拿大有很多是非英语民族的。很多华人把那些孟加拉、印度等地来的移民统称“阿叉”,大概是一种贬称。跟“阿叉”和“鬼佬”交往,英语就够了。但跟其他华人交往,有时就需要粤语,或者带粤语口音的国语。
从内地来的移民,很多对粤语持有抵触情绪,不愿学,不愿讲,觉得粤语在国内只算个方言,凭什么我们要学他们的方言?
听说国内很多人对普通话有抵触情绪,凭什么我们要学你们北京人的方言?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普通话是一种“ARTIFICIAL LANGUAGE”,也就是说,本来没有哪个民族或地方的人是讲普通话的,是政府制定了这样一种话,并把它定为官方语言。普通话的定义是“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现代汉民族共同语”,这是在1955年的全国文字改革会议和现代汉语规范问题学术会议上确定的。
正宗普通话主要是广播电视里用的那种话,各地的普通话都是经过“改良”的普通话,夹杂了当地的口音。还有很多人只在学校里讲普通话,在自己家里讲的是自己家乡的方言。北京人讲的是北京方言,广东人讲粤语,湖南人讲湖南话,山东人讲山东话。现在有很多电视节目主持人也讲那种“鸟语”式的普通话,大概是跟港台电视主持人学的。
如果讲什么语言跟爱不爱国联系在一起,问题就比较复杂了。比较有名的例子是都德的<<最后一课>>,读过那一课的人,想必都很理解那位老师。国家被人侵占,在学校里被迫用侵略者的语言教学,略为有点民族气节的人都受不了。
鲁迅刻画的“假洋鬼子”的形像也深入人心,所以有人很不喜欢看见中国人写文章用几个英文字。
艾米碰巧是个学语言出身的,对一种新的语言总是有一种好奇的心理,并没想过学了某种语言就要把自己的母语抛弃掉,更没想过要把自己的祖国抛弃掉。决定留在北美,也不是因为要卖国求荣,只是非常渺小自私的考虑,说穿了,不就是为了那个“能生多少生多少”吗?
听说曾有人写了一本书,叫<<黄祸>>,书写得很耸人听闻,说若干年后,世界将是黄种人占压倒多数,而那些专制的黄种统治者,将给世界带来灾难。艾米没看过这本书,只是听说。不过看看多伦多的情况,的确可以看到黄种人在慢慢占领世界。
加拿大人口最多的省份是安大略省,安省人口最多的城市是多伦多,所以可以说加拿大人口已经有很大一部分是华人了。华人的到来,将汉语也带了进来,听说有很多公寓楼里,管理人员出告示的时候,常常要附一份中文的告示,因为楼里有很多住户是中国来的,并不太懂英语,所以你不用中文出告示,就达不到你预期的效果。
也许由政府出面,强制人们学一种语言是统一语言的一种办法,就象中国推广普通话一样。推广了这些年,还是卓有成效的,很多地方的人除了讲自己的方言,也能讲普通话,这样便于交流。
某种语言得到流传和推广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那种语言所代表的经济发展很快,人们迫于实际需要,不得不学那种语言。比如粤语之在多伦多,就是这种情况。你的顾客中有很多是讲粤语的,你雇员工的时候,就会雇那些能讲粤语的。那么找工的人也不得不学点粤语,以便扩大就业的机会。
这样说来,如果你真的爱国,想让中国的文化语言推广流传,最好是多生一些孩子,如果每个华人都努力生很多孩子,将来有一天,世界上就全是华人了(JUST KIDDING!)
弟弟家里人来加拿大多年,都能讲一口流利的粤语。当然他们谦虚地说这主要是我这个不懂粤语的人听着流利,正宗讲粤语的人也听得出破绽。弟弟在广东人开的餐馆打过工,又在加拿大过假期,粤语也能讲个七七八八。
有网友说两艾交流有问题,建议用一种新的语言交流。艾米想,粤语虽只是一种方言,但跟普通话也有天差地别的不同了,当一种语言来学,完全当之无愧,遂于太古广场买了几盘磁带,“活”(学)起粤语来。
“活”了就要用,不用就等于没“活”。于是艾米接电话的时候,就开始“港”“中国话”了:
艾米:宾个?(谁呀)
他: ME。
艾米:雷害宾个?(你是谁呀)
他: 雷母鸡乜?
艾米:(说我是“母鸡”?好像是问“你不知道吗?”,暂且放过) 雷问宾个?(你找谁呀?)
他: 暧昧。
艾米:问我?做咩野呀?(找我?干什么?)
他: *&^&^%$#*&^
艾米:( 完了,听不懂了,恳求) 代佬,港咩野呀? (大哥,讲什么呀?)
他: *&^%$&^%$@@
艾米:(又听不懂,发牢骚) 宾个衰银?(哪个坏蛋?)
他: 害我啊。(是我呀)
艾米:害你?我呢个“中国话”港得好咩? (我的中国话讲得好不好?)
他: 妈妈地。
艾米:(骂人?想起刚学的一句骂人话,用了再说) 扑该。
他: 妹妹仔,做咩港粗口呀?(怎么骂人呢?)
艾米:雷港粗口先。(你先骂的。)
他: (哈哈大笑,使国语了)我哪里有骂你?“妈妈地”就是马马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