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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法官一开庭就问:“被告,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认罪以换减刑,或继续庭辩。”
我想也不想,说:“法官大人,我认罪。”
台下观众发出暴风骤雨般的掌声,“啊,感谢上帝,我们终于可以出发了。”
首席法官明显很惊讶,大概他在想,这么狡猾的人为何这么快就投降了?他又问:“被告,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法官大人,我有罪。我愿协助法庭指认我的同伙,以换减刑。”
首席法官松了口气,说道:“非常好。被告,这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法官大人,我有个请求。”
“请讲。”
“我的同伙就在旅客中,说不定,就在这现场观众中,但我不知道是谁。我跟他,或者是她,一直是单线联系。我请法官大人宣布全船宵禁,不许人员上 下。”
首席法官没有马上回答我,与另外几个法官商量去了。台下的观众全在骂我和同伙,说我们是一锅美味皮蛋粥中的老鼠屎。我心想,我哪是老鼠屎啊,我明 明是一块大石头,被周瑜扔进茅坑,激起了群忿。我这么做是想打乱潜在对手的节奏,亲自点炮,让那些还在堆放火药桶的人措手不及,炸在自己手里。可 惜,我不能与公主预先沟通协调,一切都要相机行事。
辩方法官好心提醒我:“你想清楚了没有?你不要因为证据不利于你,就害怕认罪,成为冤案,真正凶手却逍遥法外。”
我坚定地说:“我想清楚了。我就是罪犯!”
“好,在宣布宵禁前,有个疑点必须得到澄清。那就是,根据垃圾箱记录,你必须要有三十五分钟做案时间,但证人调查显示,你只有最多十分钟。请解释 其中矛盾,解释合理,宵禁就马上开始!”
我仰天大笑,要把我自己弄成有罪还有难度呢,我一时也没想出个理由,就用大笑掩饰,笑完后,我还没想出,就故作神秘地说:“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 猜。”法官们都轻蔑地笑了。
在这一分钟里,我装成一脸不屑,仿佛其他人都是笨蛋,其实我十分紧张,脑子转得飞快,编了好几个胡扯的理由,都行不通。我没有多少时间在这胡扯, 我一提宵禁,已经打草惊蛇了,如果拖过时机,我们反而加速落入险境。
60秒,我心脏跳了180下。跳到181下时,我咳了咳,说:“看来,笨蛋们只有被宰的份!”
观众们已出离愤怒了,因为我一句话污辱了所有的人。他们 吼叫道:“马上宵禁,抓住他的同伙一齐吊死。”可这讨厌的辩护法官说:“解释不清不能宵禁,因为违反宪法。”观众们大骂这法官迂腐。我可没空骂 他,脑子里整出一个个方案,一个个否决。已经有观众自发地跳出来守住影院进出口,只许人进,不许人出。有几个孩童要上厕所,出不去,急得哇哇直 哭, 他们的家长快与守门的观众打起来。
我的心脏又跳了180下,终于找到个好方案,开口了:“其实很简单,你们怎么没想到呢?真是通通笨得可以去死!从证人那推测出的十分钟做案时间是 对的。不对的是垃圾箱开关时间,它被我做了手脚。”
大副先生站起来,嘲笑道:“法官大人,这罪犯在胡扯!所有系统记录都加密,只可写一次,写后只能读取!根本不存在篡改记录的可能性!”
我马上讥讽道:“大副先生,我没有簒改记录,我愚弄了垃圾箱的传感器。当然,也愚弄了你。”
“哼!又在胡扯!你在更衣室光着屁溜,用什么工具?没有专门工具,你抓瞎吧!别用你那三寸长的棒子在墙上打洞过瘾——顽强了。快点如实招供吧!” 大副很生气,说的话甚是粗鲁。法官没有警告他藐视法庭,反而与观众们一齐大笑。
“不信?看看我是如何‘玩你的墙’的!看,这垃圾箱于5点20分开关过一次,对把?你们这群弱智的,别以为那时我已跳进垃圾箱了。其实不然,我是 5点27分跳进去的。”
“怎么可能?只要有开关就有记录!”大副大声否认。
“笨笨笨!真是笨!我于5点20分打开垃圾箱,并没有关上,用洗澡的肥皂把关闭传感器上的叉簧粘住,这样,系统就认为垃圾箱关上了,其实,从5点 20分到5点45分,这垃圾箱一直开着,我爱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爱怎么玩你的墙,就玩你的墙!我在码头的伙计们说不定现在正操家伙上船, 准备把你的破墙玩烂,然后拆墙把你埋了!”这回,轮到我的唾沫星子飞溅了。
法官们已气得发昏,忘了警告我藐视法庭。大副听得勃然大怒,骂道:“你这个婊子养的!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垃圾箱一直开着快半个小时,飞船控制中心 根本不知道!如果当时进行垃圾倾倒,里舱直通外太空,空气漏光,飞船要散架,所有人都完蛋!”
“让你们统统完蛋就是我的任务,你们不死光,我的老板就不高兴!”我又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首席法官拍案而起,喊:“马上执行全船宵禁!关闭影院所有进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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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猛地震动几下,所有人踉跄一下。在水手们慌乱的叫声中,飞船离开了码头。观众们完全陷入了恐慌,抓狂的在尖叫,呆诺木鸡的在暗自祈 祷,脑子清楚的钻到椅子底下,脑子糊涂的到处乱跑相互践踏。
在我认罪过程中,有两人的眼睛一直瞪着老圆,一人是恩佐,一人是公主。恩佐听完我的坦白,迷着眼一言不发。公主听完,则向尼科罗上校使了个眼色。 尼科罗上校高叫口令,让帝国卫队把边门和侧门全关了,重兵守住大门,又在放映台的四角搭起便携式机器人战警。在枪口的震慑下,混乱的观众如羊群一 样被驱赶回座位,一切恢复原样,但如果你仔细观察,有相当一部分人在瑟瑟发抖。
辩护法官又开口了:“首席法官大人,我还有几个疑问。请让我再问被告几个问题。”
啊!啊!啊!我也开始瑟瑟发抖了,他还有问题!他的每一个问题,我都要撒个大谎。谎言极耗脑力,而且编得太多要得癔症的。
“好,请简短点。”首席法官也很有耐心。
“我怀疑被告有精神病,他所说的不一定真实,要进一步认真核实方可定案。”辩护法官说。
“何以见得?” 首席大法官问道。
“我想请你们听一听他的审讯录音。” 辩护法官说完让书记员播放录音。
他放的是我跟卡西克侦探讲的胡言乱语。虽然现在场面很紧张,仍有不少人喷笑出来。“哈,这人确实脑子有问题,从开手铐能讲到面包油,从家庭住址拐 到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时候,从程序员想到要恶发,从编程面试题歪到生死轮回,从圆周率转到吃茴香豆!真能扯啊,啧啧。”
首席法官忍了忍笑意,想了想,说:“我不认为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他刚才辩论的时候脑子挺清楚的。我也有个疑问,我总觉得被告有大包大揽,有包庇真 凶之嫌。我们应当尽快找出其他凶犯。计算中心,加载协从犯模式,验证已有数据!”
“加载完毕!”计算中心回应道 。
“被告,先说说你为何去弗朗哥部长那杀人”首席法官威严地问。
“因为弗朗哥部长那有货!”我脱口而出。
“什么货?”
“珠宝和文件!珠宝我要,文件我老板要。”
恩佐听到我这话,身体晃了一下。
“你的老板是谁?”
“我不可以讲的。他会要了我的命。反正,过一会儿你们能见到他,因此,我不用提他的名讳了。”
“那你的同伙就不要你的命了?”
“他?哼!我没要他的命就不错了。”
“讲讲你行凶的过程吧。“
这个问题我准备过,于是绘声绘色地讲起来:“好吧,说完,你就知道为何我想要他的命了。当时,我穿着浴袍,手里拎着两件浴袍进了垃圾箱,拾起垃圾 箱地板上的力场弹射枪……”实际上,当时地上根本没有力场弹射枪,大概,一过虫洞真正的凶手就取走了。
“等等,你拿那么多浴袍做啥?”恩佐问。
“那浴袍又厚又软,我叠成六层,包在脚上,踩在地毯上一个脚印都不会留。”
“哦,继续吧。”恩佐说。
我冷眼看看他,临时决定,在胡编的杀人过程中再加点东西恶心他:“我到马蒂尼小姐门口,用暗号敲门,里头应了一声,说,死鬼,怎来得这么晚?再晚 恩佐就回来了。她开了反锁,但开不了门,因为密码门锁着打不开。我问她密码是什么,她说恩佐老换,记不清了,给了几个密码,让我一个个试。我共试 了一百七十三次,才把门打开。一进门,我俩就抱在一起了,她的肉感真好。她什么也没穿,而我浴袍下也是光着的,于是我们边说情话边在床上运 动……”
观众席中有人吹起口哨。恩佐的红脸扭曲,他尖叫道:“别胡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