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僵在那儿。 “是我!” 图书馆门外却有人接过茬。
“你是谁?” 辛扎喝问。
“我是汤姆,保安。” 门外的人应道。
“哦,是小汤姆啊。有什么事么?我们都睡了。” 辛扎问。
“我在这值班,有点困,能不能让我进去,拿本书出来看?” 汤姆在外轻轻地求着。
“真是爱读书的好青年,进来吧。” 公主和气地说。
“等一下啊,小汤姆。”幸扎爬出睡袋,披上睡袍,前去开门。
汤姆闪进图书馆,说道 :“我很快就走,打搅你们睡觉了。对不起!谢谢你们。”
与此同时,我见乔治好奇地拔弄那手枪。危险!我做手势,命令他把枪给我,他照做了。这家伙,递枪给我的时候,居然枪口还指我,真是一个武器盲!这 力场弹射枪与古时的驽差不多,不过是弓换成了力场发生器,箭换成了弹丸,它的弹夹只有两发子弹了。看到汤姆向我们的方向走来,我们也以书架为依 托,悄悄地运动到他的视觉盲角。
汤姆一直走到我们碰倒书的那个书架,用手电照着,在那翻找书,哗啦哗啦响。找完一格找下一格,最后生气地把书全撸到地上,伸手在空书架深处摸找。
“小汤姆,你要找什么书啊。是不是我拿走看了。”幸扎问。
汤姆愣了愣,通过书本之间隙,观察公主两人,见两人好好地躺着,就说:“哪有那么巧?我在找一本叫《轻响的痛楚》的书。白天看完放这的,现在找不 着了。”
“《轻响的痛楚》?好矇胧的书名。是言情么。看完我看。” 辛扎说。
“不是,是凶杀!”
“哦!”辛扎没声了。
汤姆找得发急,开始不安地扯他的头发,在原地打转。
“汤姆,公主要睡了,能不能明天再找?” 辛扎问。
“开灯找吧。”公主打开灯,图书馆一下亮如白昼。灯光下,她丝质睡袍下的玲珑曲线尽现,峰峦毕露。当然,一同尽现毕露的,还有乔治和我。
我解除枪的保险,瞄着汤姆,嘲弄道:“汤姆老弟,别找了,你要找的《轻响的痛楚》在这呢,过来拿吧!”
“有刺客!”汤姆大叫。他向左虚晃一下,向我扑来。我知道我有视觉滞后,一时拿不定他的准确位置,转念间,想,既然视觉有滞后,我看到他虚晃,现 在他必然回到正中了,书架之间空隙狭小,击中可能性大。我于是瞄向正中,高低各开一枪。我扣动扳机,噗噗两声轻响。没想到,这小枪的后座力如此巨 大,让我腾腾腾猛退数步,背撞到墙上,咚地一声,又听见熟悉的键盘“哗哗响”。我还看到,那出镗的小弹丸,在空中变长成标枪。高走的那根标枪扎进 汤姆的锁骨,低走的穿过他大腿,将空中飞扑的他钉在书架上。汤姆被挂在半空,痛苦地扭动挣扎,体验自己发明的“轻响的痛楚”。
“来人! 将他们拿下。”茹蜜妮莎公主喝道。图书馆外埋伏的帝国卫队蜂涌而入,击倒我和乔治,捆个结实。完蛋了,误中了这公主设的圈套,弄不好,要当替罪羊了。
24
我被投进飞船上的禁闭室。这个禁闭室,位于飞船的内部,没有舷窗,是个长宽高各九英尺的金属盒子,内有马桶和折叠床。床不用时,可合入墙内。明天 一早,我将被讯问。中午时分,在飞船上的影院里,星际法庭公开审理此案。为防止乔治与我窜供,他被关在别的地方。
“待遇不错,还有套间住。特等舱有的,这都有了。” 我躺在折叠床上,自我安慰,头枕在手上,想对策。
我认为,这个案子非常地简单。不外乎是有人想除掉这个“茹蜜妮莎公主”。这汤姆可能被收卖了,将《寻狗启事》贴满公主的舱门,做成记号,指引杀手 来袭。没想到,《寻狗启事》被我移到隔壁,让杀手杀错了人。最后,幕后人不得已,让跟公主混熟了的汤姆出手,却被我没收了预先藏匿的武器,反被我 击伤。嗯,过程就是这样。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可能性。
我估计,汤姆和我被认定有罪的机会均等。汤姆有贴《寻狗启事》引导杀手的嫌疑,而且夜闯公主卧榻之处,颇为不妥。与我不利之处不多,但很致命,因 为凶器在我手里。解释凶器的来源,应该不会太难。难就难在这种有政治色彩的案子,最危险,主事人为达到什么目地,故意做成冤案。我这次碰上,算倒 了楣,连累可怜的乔治陪着我受罪。
不确定的因素有几个。第一,这“茹蜜妮莎公主”是真的么?她为什么跟柯尔莫哥洛夫将军拉上关系?难道她因为被真假公主们围攻,独木难支,难以生 存,便与帝国联盟,谋夺浮城,各取所需?如果是这样,不论她是不是真的,我的底线都是暴露间谋身份脱身,打道回府。可是,暴露了局里的意图,回去 可是要军法从事的。第二,这船长会不会保他的保安员工?我估计,他不敢。谁敢与帝国叫板?但是,如果他有叛军背景,这事就难说了,他一定会想出法 子制造混乱,搞出个法庭爆炸案都有可能,这飞船可是他的地盘啊。第三,这《寻狗启事》把事闹得沸沸扬扬,法庭上肯定会调查来龙去脉,我怎么保得住 我的老皮?老皮被发现后,法庭可能会要求解密它的硬盘,这便不难发现我的来历,说不定查出我的身份,如落在帝国手里,则军法从事,落在叛军手里, 则要人头落地了。因此,不论官司结果如何,我怎么都输,凶多吉少啊。
明天开庭会是什么个结局呢?总之,我的原则是保命,保得命来,其它的都好办。
飞船上的“夜”深了,旅客船员的活动慢慢减少,连机器的轰鸣声也降低了,偶尔能听见几声铁管子碰撞的钝响,那是夜值的维修人员在工作。寂静之中, 你可能只听见自己的耳鸣,而我,还能听见些你可能听不到的东西。
我小时候调皮,老被关小黑屋。开始时候,黑暗与寂静中,我很害怕,怕鬼怪来捉我,就求饶,父亲放我出来几回,可我仍是不改悔,最后,我常常一被关 就是一晚上。惭惭地,黑暗与寂静成了我的好朋友,我有什么话就跟它们说,不管我怎么胡说,它们都认真地听着,不论我怎么为我白天的胡闹辩解,它们 也不反驳,它们的宽容与慈祥有谁能比得上?况且,它们给了我一件独特的礼物,我的听觉。慢慢地,我能听见父母在睡前议论我的品行,能听见阁楼上的 老鼠打架,能听见邻居打呼噜,能听见楼下那只大胖狗磨牙,能听见那老太太花园里的枇杷树落果子,熟的噗地一声,生的啪地一声,噗声一多,第二天我 就去光顾她的花园。总之,坏小子们都佩服我信息灵,总能找到有趣又好玩的事,他们哪里知道,那全是我在黑暗与寂静中下的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