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穿好衣服,一起到了商依依的办公室。商依依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坐在办公桌后等我们了。她让我俩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陈一大,你为我出头,我心存感 谢。殷实集团要配发新股,我想让你得点好处。我给你一百万蓝筹股,每股一块钱。在星期一的盘前交易时,你把它买下。一开盘,就会涨,年底会涨到五块钱一 股。”
“听上去很诱人,有什么条件吗?”
“没什么特别的条件。殷晴很久没跟我在一起了,我很想她。我想让她单独陪我在这山庄小住一个星期,行不行?”
我听到这不怀好意的建议,心中不快,说:“你这烂筹股的操作太复杂,我算不过来。过一会儿回复您行不行?”
“你担心点什么呢?”商依依问。
“我一下没那么多现钱。只有几个比特币。”
“哦,你有多少比特币?”
“一万五千多个吧。”我说。这时的比特币已经120美金一个了。
“哦?”商依依眨了眨眼,说“短期借给我做抵押,怎样。我给你30%的年息。”
“太低。”
“你要多少?”
我恼她又试图分开我和殷晴,看了看天,说:“100%“
殷晴听见我狮子大开口,在桌下掐了我一下。
“陈一大,40%怎样?”
“90%!”
“50%?”
“80%!”我说。
商依依皱了皱眉头,说:“这样,我给你68%的年息。同时,我带殷晴去法国购买结婚用品,费用我出。”
“我同去么?”我问。
“你一个大男人去法国购结婚用品有什么意思。我安排人带你去环游澳洲两个星期。”
送澳大利亚?还不如送我上火星呢!
我说:“回来还小住这山庄不?”
“对,当然要休整“
“多久?”
“倒倒时差什么地,两个星期差不多。”
我正要反唇相讥,殷晴碰了我一下,意思是让我别抬杠了。我就说:“商总您太慷慨了。您再慷慨一点,我请您和殷总跟我俩去夏威夷度假一周,收你30%的年息。”
商依依摇了摇头,说:“我同意给你80%的年息了。”
“夏威夷度假两周,年息10%怎么样?”我问。
“年息90%!山庄小住四周。”
这商依依宁可出高息,也要将我和殷晴分隔地球东西两半球,明摆着就是要拆散殷晴和我,给麦克机会嘛!去法国购买结婚用品?我还不知道她要将女儿嫁给谁呢。我生气了,说:“我不贷了。”
殷晴急了,说:“哎呀。妈,陈天好心来帮我们,你能不能对他好点!”
“殷晴,你别忘了,他是陈一大!”
“陈一大怎么了?我爱陈一大!”
殷晴拉了我走出商依依的办公室。商依依没拦我们。
殷晴和我到她房间收拾了一下,连夜开车回到了小树林。到小树林没多久,我收到商依依的短信:“共抵押一百八十万美金,30%年息,没有附加条件。“
我回道:“只贷两周。两周后,我动用资金造成你违约,我不负责。”
“成交!请打印出传真过去的协议,签好发回来。”商依依回信道。
我给殷晴看她妈的短信。殷晴去取了传真,认真地与我一齐读了条款,签上了字传了回去。
办完这一切,殷晴说:“我妈的确缺资金啊,办得这么急。我把我的所有私房钱都交给她了,还不够!不知道,加上你这一百八十万美金,够了没有。”
“真的?你的私房钱全交了“我问。
“是的。”殷晴点头。
“一点都不剩?”
“一分钱不剩。”
“完了!出问题了“
“怎么了?”
“我银行里也没钱了,都去炒比特币了。预留下的结婚用的那十几万,临时借给了学校当奖学金。账号上就剩一千多块钱,还有水电煤气费没付呢。”
“是不太妙。”
“我不认为你爸妈会跳楼。你妈在哭穷。我们上了她的当。”
“怎么会?”
“你妈付得起100%的利息。还能让你我一个法国一个澳大利亚,分居两地游玩,会缺钱?”
“她打肿脸充胖子呢?”殷晴说。
“她至少得先拿出现钱送我们上飞机啊。”
殷晴冷笑:“哼哼,送你去澳洲后,一棍子打晕,抛进澳大利亚沙漠,晒成人干,这只花一张单程机票钱。这边,我被五花大绑上花轿……“
“我的天啊。你们殷家黑社会啊。”我叫道。
“有可能哟。没钱了,铤而走险一下。”殷晴一本正经地说。
“如果殷家穷成这样,我们不该帮忙,应也铤而走险一下,反尔去做空殷实集团的股票,发上一笔。”我说。
“这是个魔鬼才能想出的办法啊!”殷晴叫道。
“不要这么说我,你妈才是真正的魔鬼,说不定,她已经设好局了。殷家的这一摊子烂成这样,她那么精明的人,我不信她会逆势而行,竭力托着殷实集团这个被蛀 空的光鲜壳子。因此,我认为,她不仅不会跳楼,说不定已经早早等在楼下,手中拿着筐,接天上落下的钞票呢。她接完钞票,再将你嫁出去,跟你到美国垂帘听政 去了。这边证监局的人就算知道了她违法进行内部交易,也拿她没办法。”
“照你这么说,我们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差不多吧。我认为,你妈有可能正在敛财,在利用关联交易、内部交易和内幕交易之间的灰色区域非法集资。你看,她刚才又忽悠我买烂筹股。也许,昨天的那几个长老都在这么干,比谁捞得多!总之,她在哭穷。”
“真会这样吗?我不信!”殷晴说。
“不信?等下星期一看殷实集团的股价吧!”我说。
“到时看你说的准不准。”
“反正,现在的状况是,你妈轻而易举地榨干了我们俩的现钱。你我手上没了流动资金,这两个星期里,不是跟穷光蛋一样,任由人摆布啊?”
“这么严重?”殷晴问。
“你自己想想!”
殷晴低头想了想,出了门,到车里,取了那琴弓,双手呈上给我。
“呵呵,负荆请罪来了?” 我笑她。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听说负荆请罪的人,哼哼,都不穿小衣和小裤。”
“去你的!”
第二天早上,我俩一齐醒了,看到对方身上的累累伤痕,都深感到内疚。
“陈天。我好了。”殷晴柔声说道。
“什么好了。”
“你抱着个没穿小衣和小裤的人,装傻是不是?”
激情烟消云散之后,我俩前几日的所有不快涣然冰释。
“陈天,你说,我的戒指会上哪去呢?”殷晴问。
“多半被贼拿走了。”
“不可能。房间不像有外人进过的样子,我的东西没被人翻过。而且,没几个人知道我房间的密码。”
“还有谁知?”
“我妈,我爸,还有小Jeanne。”
“肯定是你妈!她总是在你我之间作梗。估计,你妈正在变卖你的戒指,换钱补亏空呢。”
殷晴摇头:“兹,她才不会花时间去弄那么点小钱。她藏它起来,就想把我们俩弄黄。我得向她讨去。还有,她让小Jeanne跟我睡,就是要我看看混血的孩子多么可爱,基因多么优秀!”
“Jeanne的确可爱。” 我想起了她弹琴的灵巧小手。
“那可爱是钱和精力堆出来的。你知道么,她妈妈给她请的钢琴老师,用专机接送!”
我说。”这么有钱啊!我们就惨罗,现在连再买一个戒指的钱都没有。”
“是啊。要被人笑话了。”殷晴说,
“要不,将我这戒指当了,反正不是一对,看着怪难受的。”我说。
“不要当!亏你想得出!如果丢的戒指找回来了呢?就像袜子,刚扔了一单只,另一只又出现了,只好也扔掉。”
“不当的话,这两个星期的饭钱够不够?”我问
“米汤应该还喝得起。鲜鱼可能吃不上了,得吃咸鱼了。”
“吃咸鱼?”我问。
殷晴说:“我外婆说,她小时候,没什么吃的。请客的时候,桌上放一盘咸鱼装样子。那咸鱼,谁都不会碰的,除非饿极了,吃了鱼的一面,再翻正过来。咸鱼一翻身,又可装门面了。”
我说:“我外婆也跟我讲了类似的事。我妈三岁的时候,正赶上那几年粮食少,城里家家都吃不饱饭。我妈的大哥,当时十几岁,饿得不行了,同一群农村的小伙伴 走了十几里地,到了乡下,抓了蝗虫和田鼠,在野地里烤了,和着野菜吃了个饱。他带了好些肉干回来,分给小妹妹,也就是我妈吃,我妈吃得很香。我爷爷回来 了,他是个痴书生,问过我妈吃的东西,大发雷霆,一把打掉我妈手中的蝗虫串,说,人怎么能吃那玩意,宁可饿死,也不能吃!我奶奶当时很生气,洗掉蝗虫串上 的泥,一只一只喂给我妈吃了。她一直教育我妈,长大后千万不能找书生当丈夫,百无一用是书生!结果,我妈找了我父亲这个武夫,追着他上了越南前线,枪林弹 雨地跟着他。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妈身上还有几块弹片没取出。我妈夸张地说,她身体一震,那几块弹片就碰得当当响,我父亲就叫我妈铿锵玫瑰。我妈感慨地说, 那是我父亲唯一一句像样的情话。”
殷晴和我依在阳台上的摇椅上,沐浴在阳光中,聊了一上午天,多是是父母一辈的轶事。我给殷晴讲了几个我父亲和革命女同志的传奇。殷晴说太悲催了,求我别再讲下去,她已经哭不出眼泪。
“你知道革命女同志是谁吗?”
“谁?”
“蔡蓉的妈。现在是少将军衔了“
“啊!难怪!”
我俩一齐回到厨房,共同做午饭吃。吃完,我开始写小树林的拍卖广告。
“你在4月1日愚人节发布拍卖广告?”殷晴问。
“嗯,就骗骗那些不信的人。”我说。
“真舍不得卖小树林。我去整整花园,漂亮一点卖个好价钱。”
殷晴到小树林的花圃间忙碌去了,到处挖坑又不种东西,甚是奇怪。
晚上,殷晴研究了比特币的行情,好奇地玩了玩我的比特币预测软件,说不错啊,走势和价位都算得差不离,可以卖到华尔街了。
这时,莫西要与我通视频,我接通了。
“嫂子好。”莫西向殷晴问好。
“莫西,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啊。”殷晴说。
“哪里,嫂子。我这是在还陈天的人情。他介绍女朋友给我,帮我写情书,还帮我去偷经济情报,让我发了点财。”
“啊,还有这事?”殷晴大吃一惊。
“莫西!不许大嘴巴!”我高叫出来。我在北京偷经济情报发财的事,绝对不能让殷晴知道,因为太丢人了,简直难以启齿!发财那次,是我跟一个胖女主管上床换 来的。我虽然没跟莫西说我怎么做到的,但胖女主管每周都来酒吧捧我的场,一掷千金,明眼人一看就知怎么回事。弄得我只好换酒吧,人气剧降。
“陈天,快讲!偷经济情报是怎么回事?”殷晴像嗜血的母狮一样。
我只好将我半夜扒写字楼垃圾箱的事讲了讲。扒写字楼垃圾箱和废纸篓,没找到什么特有用的情报,没发什么大财。
“事情是这样的么?”殷晴问莫西。
“是的。有一次陈天被半夜打扫卫生的人抓住,让他干了一宿活,打扫了整整一幢写字楼。我以为他被警察抓了呢。”莫西说。
殷晴命令莫西:“你把那写字楼的名字短信发给我!”
殷晴看着她的手机,问我:“陈天,你说吧,是哪个写字楼?”
“建国门国际大厦。”我说。
“嗯,对了。想不到,陈天你还有当间谍的天赋!”
接下来,莫西不敢说废话了。他给我们分析了当前的行情,他说,比特币现在做空的压力很大,但还没大到能改变总的趋势,因为有很多大户进场。
“那个谁,一下进了两百万美金,今天又小量分次进了一百万,买盘的步子很稳健。”莫西说。
薛梁真有钱啊,我想。
“那我该怎么操作?”我问。
“你?你已挣得够多的,一有风吹草动就抛。”莫西问。
“什么时候开始做空?”我问。
“你就算了吧。做空风险太大,你保住盘就行了。”莫西说。
我又想到,我那些比特币正在给商依依作抵押,绝对不能缩水到190万美元以下,就说:“好吧。”
莫西结束通话后,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准嫂夫人真厉害。一大兄,你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我回信:“人正不怕影子斜,做事不留尾巴就不怕她。”
我与殷晴接着商讨卖小树林的计划。
“要让薛梁出越多血越好。”我说。
“对!最好让他们破产。”殷晴说。她开始给我讲薛家和殷家的旧事。她说,薛家和殷家是世仇,一直在交锋。民国时,殷家占了上风,这半个县城都是殷家的,薛 家被挤到了乡下。解放后,薛家和殷家都被整肃了。殷家更惨些,就剩了个小树林;薛家则在乡下还有几块地。文革后,薛家开始占上风。经济搞活后,殷家被挤出 了县城,曾为殷家祠堂的小树林都被薛家圈了去,着实让殷家人气忿。
我不解,问:“既然薛家知道小树林是殷家的祖地,很重要,薛梁为什么将这小树林赔给我呢?如果我们结婚,这小树林不就轻而易举地回到殷家手里了么?”
殷晴冷笑着说:“哼!是缓兵之计。薛梁砍了你的小指后,一则得罪了陈家,激怒了纪监局,是找死。二则殷家面子更过不去,我也开始打官司告他。薛家知道大事 不妙,来个缓兵之计,一面赔钱给你,一面变相赔地给殷家。他想送你的那几块地都与殷家有关。城南旧区有很多殷家的旧宅,进城高速那原是殷家的驿站,高中田 径场小树林是殷家的祠堂。你选的其中任何一块,殷家都想夺回来。其实城南旧区和进城高速更值钱,开发后挣得更多。你偏偏选了小树林,殷家的根。”
我问:“难道不好么?”
“不好!殷家是分好几派的,谁能夺回小树林,谁在家族中的地位将无可撼动。我爸这一派轻轻松松地通过你拿到小树林,实在让其它长老们眼红,台下小动作不断,找机会就拆我爸的台。所以说,这薛梁送你小树林是一石二鸟。用作缓兵之计的同时,还分化了殷家的阵营,很划算。”
“薛梁不简单啊。”我说,“如果你和我因为小树林产生龌龊,他还打击了我们陈家和殷家的关系,是一石三鸟啊“
“对。所以我爸没让我们急着结婚,除了想考验一下我们,还想让这树林在你手上存的时间长一点,以免其它长老眼红。你知道么,这几个长老已经干过几次仗了,谁都想在小树林上盖点东西,显显功绩。”
“以前,薛梁把这地霸在手上,根本不卖。我现在要公开卖它,殷家的长老们岂不是很高兴?他们会不会来抢?。”
“他们来不了了。现在集团都快倒闭了,哪个长老有钱来抢小树林?”
“好个玉石俱焚之计!你妈用债务抵押证券摆平了集团内部的纷争,又扒光了你我的资金,又能拆散我们俩个,也是一石三鸟。大阴谋家啊!”
“她没那么坏。”
“不坏?她为什么千方百计地拆散我们俩个?”
“她做垂帘听政的局好久了,投了好多钱,被你插进来打乱了。”
“她怎么能用女儿的幸福做局?她是你亲妈么?你看这历史上,做局的用的都是什么女!王昭君,一个宫女,号称公主,不是皇帝老儿的亲女。其它的美女,貂蝉是歌伎,西施是村姑,杨贵妃是养女。没听说过用亲生女儿去谋利的!我真想把你妈绑架了,做亲女鉴定去!”
“陈天,你别激动。她可不是为财,她是真心希望我过得好,只是方法不对。再说,她不相信你,说你的过去太乱七八糟,很有可能是个骗色骗财的阴谋家。”
“阴谋家看谁都是阴谋家!为一己之私,血口喷人!”我委屈地说,
“我妈不是那么自私的。比如,她也想将薛梁整倒,拍卖小树林的时候,她可能会来竞拍,将小树林的价格哄抬上去,“
“这么好。真要谢谢她了。”我说。
“但她有个条件。”
“又有条件?”
“她要我们演苦肉计。”
“嗯?”
“就是我们要假装分手。”
“啊!?又要我们分手?”
“如果我们恩爱。就根本不会公开拍卖小树林,私下交易给殷家就完了。殷家花大气力来竞拍,会让薛梁起疑。只有我们分手了,你心生怨恨,才会公开拍卖,殷家才会来竞拍殷家的根。”
“殷晴!你不要再被你妈忽悠了!她拆散我俩是不遗余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