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有点迷糊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我睁开眼睛一看,是殷晴,曲校长和高诚。他们都看起来有点不自然。
曲校长先开口了:“陈老师,您受委屈了……”
我打断她的话:“曲校长,我们先不说那些。我在看守所的床缝中找到了您丈夫的遗书,就在桌上。”
曲校长走到桌旁,才拿起遗书,开始啜泣。高诚也过来,看过他未曾谋面的父亲写的遗书,抱着曲校长哭。
我问:“林郁音来了么?”
殷晴答道:“来了,就在外面。我去叫。” 她走出去,与林郁音一同进来。曲校长,高诚和林郁音在病房里抱着哭成一团。
殷晴看过遗书亦泪流满面。我拉起殷晴的手,说:“那些历史,太残酷了。” 她点点头,说:“我们绝不能让它们重演!”我的右手握紧她的手,表示赞同。
“可惜。那鬼琴不见了。不然,见琴思人,还可以有一点慰籍。” 我说。
殷晴似乎有点惊讶,闪了闪她迷人的大眼睛,问。”鬼琴?你叫那Guarneri鬼琴?”
“是的,它的周围有那么多冤魂,不是鬼琴是什么?我妈刚才给我讲了高叶民的家史,悲惨世界啊。” 我也有了点泪光。
殷晴重重地叹口气:“是啊。正因为这个,我将林郁音和高诚两人当弟妹来看,能帮的就帮。”
“殷晴你真好,象个天使。我爱你!”
“小声点!曲校长他们还正难过着呢。”殷晴脸红了,过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把Guarneri不见了?你去过宿舍了?”
“没有。是审讯时罗警官告诉我的。”
“唉!林郁音不该把你拉小提琴的视频贴在网上。识货的人不少的。你一夜没回去,可能被人乘了机。是我不好,不该留你过夜。”
“殷晴!只要有你,我不在乎Guarneri。况且,那Guarneri本来也不是我的。现在琴丢了,苦的是曲老师一家人。我们要帮他们找回 来。” 我说。
“嗯!” 殷晴点点头。
“林郁音来求我,要我将鬼琴送给她。我当时不知鬼琴是她父亲的,就没给,将她赶跑了。早知道的话,这琴就不会丢了。”
“林郁音跟我说这事。我会跟她讲,女人的身子是不能用来交换的。”
“殷晴,你真是个天使。我想,我找到了能伴一辈子的乐器,就是你。如果我现在有钻戒的话,我会向你求婚。”
殷晴的眼湿润了,吻了我一下,说:“陈天。你不用钻戒,我也答应。你什么时候求,我什么时候应。”
“可是,殷晴,我左手只有四个指头了……”
“陈天,你不用担心这个,你会有很多其它事情可以做。况且,小指不是那么特别重要。比如,Fritz Kreisler拉琴时,不喜欢用小指,四个指头照样拉得世界闻名。”
“你喜欢Fritz Kreisler?” 我问。
“是的。”
“我也是。他是我的偶像。”
我俩接吻了。
“我们现在算私定终生了么?” 我问。
“定终生是我们俩的事,为什么要加个‘私’字?” 殷晴还有点不高兴呢。
我俩就这样相互凝视着,一直到我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中,为了断指封口,医生将我的小指骨锉短了几毫米,这样皮肤才能包住断骨顶端。我觉得如再次遭到阉割一般,万般痛苦。
我走出手术室,殷晴迎上来。
我给她看我包着绷带的左手。”看!变得这么短!”
“一分短,一分险啊。”殷晴说,“我们要反击!”
“怎么反击?” 我饶有兴趣。
“听我的指挥!在这之前,我得教你这个傻瓜一点基本功。不要硬碰硬地蛮干。”她的眼睛发亮。
“男人不硬能叫男人么?” 我应道。
“去你的。” 她嗔道。
“不对么?”
“呸!正经点,小心我给你打不及格!第一课,你得会一点柔软的身段,懂得如何与人交易。”
“知道了,殷老师。一定要有象您这样的柔软身段!”
“又来了。坏死了。”
我的右手搭在她的腰上,与她一齐向病房出口走去。
护士叫住我们:“陈天,你去哪儿?你今天不能出院,得观察一天,以防感染。”
我们只好回病房,又聊了一会儿,主要关于薛梁的背景和近况。殷晴说她有点事得先走,走前,她一本正经地教训道:“你在这好好做功课!做不好, 我要 用戒尺打你的手掌心!”
“没问题,殷老师!” 我应道。
殷晴的前脚刚走,我父母就进来了。我赶忙从床上起来,立正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