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梁的故事（一）

      梁韵轩是我走上工作岗位后所交的第一个朋友。我一直称呼我这个好朋友为"梁梁"。71年，西安市教育局在西安郊区招了一批插队的知青。我和我的另一个同学庆都被队里推荐了。可是庆因为父亲的历史问题还没有结论，被退回队里。我呢，虽然父亲也有问题，但已经有了结论就没有追究。招工出来后，经过将近三个月的培训，就分到了市内的一所小学当语文老师。而梁梁就是我工作的第一所小学的同事。实际上，我们小学也是同一个学校。但梁梁是比我高一届的校友，所以不认识。初到学校，我就接了一个毕业班。梁梁是音乐老师。我对梁梁的印象是，在学校寡言少语，工作认真，秀气端庄。她在学校虽然有一间住房，但她只是中午休息在此。她不会骑自行车，每天从她娘家走到学校，中间路过我家，我那时候也没有自行车，也要走路去学校。这样，我们两人每天就会有一段路相伴。而中午，我和梁梁都在学校的食堂吃饭，吃完饭，就在她那间屋子休息。别看，梁梁在学校很少说话，我们两人可是有说不完的话。就这样，我们的关系相处得非常好。我们两人的个子一样高，又都瘦瘦的，皮肤也都白白的，我们还都留着长长的大辫子。学校的同事常常说我们是形影不离，还常常开玩笑说"你们谁是形，谁是影啊"。我们也常常买同样的衣服，或者，买喜欢的料子，做同款样式的衣服。
    我们之间，没有隐私。那时候，她已经结婚好几年了。她丈夫叫刘立德。立德工作在兰州，每年只能回西安探亲一次。不到一个月。梁梁当时还没有孩子。我们两人好得像亲姐妹一样。75年8月，梁梁对我说"我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直也没有孩子，最近有人告诉我，二马路那有个中医，看妇科非常好，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好啊，反正我的例假也一直不正常。"那时，我和我先生还在恋爱中。于是，我们两人就一起去看了那个中医。大夫给我们每人开了三付药。我吃了那三付药，例假真的正常了。八月下旬，立德从兰州回来探亲。国庆前的一天，梁梁对我说"喜，国庆我要跟立德去兰州""干嘛去兰州""我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立德他们家非常着急。想，没有希望了，立德也不小了，干脆抱养个孩子，刚好，兰州那边有个朋友，认识一个人，她已经生了三个，都是女儿，现在又生了一个，还是女的，想要送人。立德他妈就让我去把这个孩子抱来养。"抱别人的孩子，会有感情吗?""那会有什么感情，如果回来的路上，孩子死了，我就把她扔了。"这一席对话，我犹存欲耳。话真的不能乱说。没想到，不幸言中。一周后，我在学校碰到梁梁，只见她，眼睛肿肿的。我就问"梁梁，你抱的孩子呢?"只见她泪流满面地对我说"都怪我，都怪我。""怎么啦?""我要坚持不去抱孩子，这个孩子也不会死。""怎么，孩子死了，到底怎么回事。"她这才流着泪对我说了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