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了 真的寒了

前言：請莫以用現有的五臟配五行這“標準”的中醫理論閱讀此文。

一個人感冒了，就算他正在發燒40度，常常會肯定地訴說，因為昨天或前幾天寒了(著涼了)。敝人在八十年代初三明地區第一醫院實習時曾見到一例急性胸膜炎，高燒、惡寒、氣促、胸痛，用糖皮質激素治療十來天痊愈出院，入院時就反復向醫生訴說病因：就是因為前兩天寒了。臨床上，病毒腦、急性胃腸炎、慢性膽囊炎膽石症急性發作、慢性尿路感染急性發作、急性腎小球腎炎、病毒性心肌炎，許許多多急性病、慢性病急性發作，就診時病人常常能追憶到昨天或兩三天前寒了，並肯定地向醫生強調這就是他/她認知的病因。就算現代醫生很負責很耐心地向病人講述病因病理，還是有不少病人堅持病因就是寒了，特別是年齡稍大、久病“知醫”的患者，更傾向於自己的經驗——不就是寒了？

對此，敝人要為病人說句公道話，他們沒有編造謊言去影響醫生診斷治療的動機，我們更沒有理由去懷疑眾多的病人在不同的時間和地點能夠串詞、存心去誘導醫生診斷。寒了？真的寒了！不過，病人當初自我感覺寒了未必都是病因。對衣食不周而戶外勞作的人而言，寒了可能是重要病因，但富貴人溫室裘衣，寒了作為病因就會讓人生疑了。實際上，六淫外傷，大多數人都疏忽了起初階段，寒意萌生，多是太陽宣發障礙、熏膚充身失職是才引發的病理察覺——症狀。

一，寒了，病人如是說

面對病人的陳訴和堅持，醫者該如何對待呢？必要的尊重當然是我們的基本醫德。雖然難經對中醫四診有神聖工巧的等級之分，倘若能通過最低級手段、詳問得情，已經不愧為上工了。遙想仲景當年，世醫已經是“省疾問病務在口給”，經過1800年的淪滑，今天的大師們是否還能通過詳細的問診而了解真實的病情呢？再看看西醫他們如何對待問診：主訴之後的現病史，都要求圍繞主訴詳盡描述，更加上那討厭的系統回顧，從來就佔據初診病歷的大部分。即使檢測手段日新月異的今天，主訴、現病史和系統回顧仍是他們下診斷的主要依據，畢竟只有病人才對疾病有直接的接觸，是不？醫生在絕大多是的情況看下，都是疾病與病人間的第三者。對此，請諸位看官別誤會，這裡完全沒有援洋貶中的意思，不是說他山之石可以為錯嗎？不是說要博采眾方嗎？

病人既然說寒了，我們就必須謙虛地對寒了來番認真思考。真的寒了？為什麼寒了？中醫人對傷寒論、對這症狀產生的病理，1800年來似乎沒有什麼疑問。因為傷於寒邪，所以寒了？實際上大有疑問，沒有疑問是因為醫聖的頭銜太大了，沒人敢於質疑。有疑問，才是古今中醫界的事實，今天教科書出現眾多的風熱、風溫、風濕、風燥等等與風寒並列的感冒，便是對醫聖傷寒的嚴厲質問。親愛的同道們、親愛的中醫愛好者們，風寒暑濕燥火這六淫外客我身，應該是從太陽開始吧？這時候，究竟是以太陽為主，還是六淫為主呢？您們不會糊塗到誰是主、誰是客都分辨不清吧？

夏日午睡時朋友惡作劇，往肚皮上滴水，讓人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一隻手還沒有完全握住燙熱的玻璃杯，全身肌肉皮毛同樣地緊繃；不經意讓蜜蜂或毛毛蟲螫傷，全身反應照樣是毛孔悚然；夏日盛暑下體力勞作，為何大汗流離、氣喘吁吁、身如火療的狀態下也時覺背脊發涼毛孔肅立啊？更有許多病人向我如此敘述，覺得室內空調冷，想到外面緩和一下，想不到大門口的熱浪一沖，頓感毛孔悚然，就這樣感冒了。外邪客侵最初的人體反應，應該還是太陽為主吧？還記得太陽之上寒氣主之？人體太陽，固然對環境變化有夏汗冬溺的總體調節作用，但遇到劇烈的環境變化時，常常顯現出不同於另外“五節”的特殊反應——寒氣主之。太陽從本從標，既有陽氣盛極的三陽為標榜，又有寒氣主之從本之化。寒了反應，雖然對寒邪相對明顯，對六淫並沒有歧視。醫聖仲景撰用素問九卷……為傷寒雜病論，既然以傷寒二字為書名，豈能沒有深思熟慮而隨便下筆？

經典中醫理论，不是今天人人都懂得的五臟配五行，而是六節藏象。醫聖作傷寒論便以六節蓋頂——太陽，陽明，少陽，太陰，少陰，厥陰，可惜後人看不到這本該詳細敘述的六節理論，中醫千百年淪滑的根結在此。 折楊皇華，吟然而笑，只能算門外中醫。此文較長，分三段談經典中醫，後文“寒了，太陽如是說”，“寒了，經典如是說”。